“但是爱和离开不冲突。”陈岁云在笑,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韩龄春。
韩龄春沉默了很久,久到陈岁云都忍不住去看他。
琴房的曲子萦绕在两个人之间,夜风吹起韩龄春的头发,韩龄春看着陈岁云,“你不相信我,是么?”
陈岁云一哽,胸口闷得发疼。
“是,我不相信你。”
那天,韩龄春握着陈岁云的手,许诺结婚,陈岁云几乎目眩神迷。他追随着韩龄春的目光,第二次沉溺在他的眼里。
“我无法相信你。”陈岁云做过很多梦,有时候梦见韩龄春走,有时候梦见他回来。梦醒后,他看着韩龄春的脸,在脑子里思绪转过八百遍,如果当时,如果当时。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重新看向韩龄春,“我们纠缠的足够久了,是时候做出些改变。你想要结婚,我不愿意。”
韩龄春道:“你想要走,我也不同意。”
“我知道,”陈岁云道:“可我觉得,你该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他的语气温和,神色平静,“你来,你走,都是你的事情。现在轮到我了。”
而他做出的唯一一个选择,就是离开。
韩龄春注视了他很久,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声,整个人的身影随着这一声叹息变得萧索起来。他对着陈岁云笑,脉脉的目光在深夜里显得模糊缱绻。
“陈岁云,我真的很尽力地在弥补了。可我能怎么办呢,二十岁的韩龄春就是没有回头。”
那一瞬间,陈岁云的眼泪涌出眼眶,直直砸在手背上。他飞快地别过头,手掌欲盖弥彰地盖在眼前,连呼吸声都在颤抖。
从来没有哭过的陈岁云,一直不肯流泪的陈岁云,因为韩龄春的一句话,几乎泣不成声。
“你在欧洲的那五年,有想起过我吗?”这是陈岁云第一次问起有关那五年的事情。
韩龄春道:“有过。”
“但是没有想过回来找我。”
韩龄春不说话,几乎等同默认。
陈岁云抹了把脸,哑着嗓子骂了句脏话,“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信了你的鬼话。”
韩龄春少时在北方长大,北平城的风沙养出他一身的反骨。他现在在上海,人人称赞他温文尔雅,宽和大方。但他在他的家族里,名声很不好,大家都知道韩家老四桀骜不驯,乖张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