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
这个词留有足够的余地,就像他此时若即若离的动作,可以亲昵地同我耳鬓厮磨,也可以选择重新抬起脑袋,目不斜视望向前方的道路。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只走投无路、倒在泥潭里的小狗。
于是我不禁猜想如果当时我仍对禅院家怀有幻想,拒绝甚尔的请求会发生什么。
甚尔不会对我怎么样。
只是他也不会同我乖乖留在家里。
明明是扼杀的可能性,却让我产生了强烈的感情波动——
不满之余又有些心虚。
我的确曾因直哉的存在,悄悄转移过重心。
可那又怎么样?
……没有如果!我都拿自己跟他交换了,他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于是我搂紧了甚尔的脖子,强迫他只把目光留给我一人。接着我如是强调,企图杜绝被他翻旧账的风险:
“是我选了你,你就是我的小狗。”
少年顺着我的动作垂下脖颈,眯着那双幽绿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我。
“啧,耍赖啊。”
甚尔不满地出声感叹,但到底没打算跟我计较,他的嘴唇落在我瞪向他的眼眸上,轻柔地像是一片羽毛:
“算了,小狗就小狗吧,反正你选的是我。”
山脚的位置,有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丰田汽车。西装革履的男人正靠在车头抽烟,腥红的火点在他指尖忽明忽灭。
男人脚边散落的烟头不下三个,看来他已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瞧见姗姗来迟的委托人,男人忍不长长舒了一口气,朝甚尔恭喜了一句。
“晚上好禅院,看来你成功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甚尔两只手指捏灭燃烧的烟头,和男人对话的语气十分熟稔。
“别抽了,她闻不了烟味。”
越过寒暄阶段,甚尔为我拉开车门,“里面暖和点,你可以先睡一会儿”安排妥当后直接切入正题:
“现在周围情况怎么样?”
甚尔在下山途中,简要跟我介绍过现在的情况,我得知男子名为孔时雨,是甚尔外出“工作”时认识的中介人。
通过三年的相处,对甚尔自由散漫的行事方式早已见怪不怪,孔时雨抖落手上的烟灰,跟着坐上驾驶位,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接过话茬解释说:
“不太好,虽然忙着应付火情和诅咒师,但毕竟是禅院家,该有的危机措施一个不少。”
“高速封路的消息已经放出,以逮捕恶意纵火的诅咒师为由,到时候最近的车站应该会严查一男一女的组合。”
谈及严峻的现况,孔时雨叹了口气。透过后视镜,他以目光谴责正大大咧咧将手臂搭在我肩上的甚尔。
“我只是个帮参拜婆收取报酬的中介人,可没想要卷入这么麻烦的事情里。”
封闭的车厢隔绝了呼啸的夜风,靠在柔软的皮质座椅上,我那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可以不动声色地观察眼前的人。
他们没有谈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