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笨,听好了,秦。”
“齐。”那鹦鹉确实有点笨。
“秦。”
“齐。”它始终绕不过那个弯。
这鹦鹉也太顽固,后胜很生气,不由得骂它一句:
“你该死1
“你该死1这次鹦鹉倒学得很快。
后胜气极,叫过随从:
“把这东西提去喂狗。”
“喂狗”,“喂狗。”鹦鹉被提走时不停地说。
这天,后胜终于盼到王翦的召唤。
走进还是往日的那座宫殿,去拜见的人还是坐在往日的那个大殿上,后胜轻车熟路,步伐轻快,心情也特别好。我几十年默默耕耘,现在也该收获了。他望着那高大的王宫,总觉得比往日更亲切。齐国已不存在了,存在的是临淄郡,而我,就是郡守。这宫殿王翦不过是临时用用,他一走,我就将它改为郡守府,那时,那大殿上坐的不就是我了?想着想着,几步走上大殿,竟对座位上的王翦跪了下去。
“下面可是后胜吗?”王翦明知故问。
“降臣后胜,奉召特来拜见将军。”
王翦没有喊“赐座”,连“站起来”都没喊。后胜只有跪在那里。
“你知道我传你来何事吗?”
后胜本想说不知道,但转而一想,自己与秦王有约在先,该给我兑现的,说不知道岂不掉价?便改口说:
“臣下想,一定是秦王下诏,委臣为临淄郡守……”
“哈哈哈。”王翦大笑几声后说:“你猜的不错,秦王有诏在此。不过,不是任命,而是要命,要你的命1
“什么?!什么?!你……将军你弄错了吧?”后胜吓得魂不附体,大声喊道。
“我没弄错,你听,这是秦王的亲笔诏书,上面写道:‘后胜者,乃卖主求荣狗彘不如之小人也,如留其性命,封其官爵,必引起后人效法,贻害无穷。朕下令着予斩首,抄没家财,为后者戒/后胜,你听清了吗?”
后胜泪流满面无可奈何地站起来,对着苍天大喊道:
“我瞎了眼1
王翦纠正道:
“错了,不是你瞎了眼,是你的齐王田建瞎了眼1
说罢,命卫士绑了后胜,押去市曹,当众斩首。
看着后胜远去的背影,王翦心头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是憎恶,是同情,是可怜?好像样样都有一点。他觉得后胜该杀,但不该由秦王杀……
亡国之君田建虽没有被杀头,但并不比杀头好多少。
王翦拿着秦王召书,把齐王召来说:
“田建听着,秦王令:‘着田建去共村思过。’明天就起程。”
“王将军,你……你弄错了吧,秦王曾许诺封我五百里土地以度晚年的。”齐王哭丧着脸说。
“本将军奉命行事,你要五百里土地,去咸阳找秦王要去1
不由田建分说,王翦命令手下兵丁把田建一家及宫人押去太行山深处的一个小村落里。一路上,宫人跑掉大半,到了共村时,只剩下他、王后和一个小儿子及两三个宫人了。他们共同住在几间茅草屋里,日子过得很艰苦,一家整日以泪洗面。
不过后来,田建看到同村百姓都与自己一样住草房,吃稀饭,却常有笑声,他才发觉这日子之所以过得特别苦,是因为自己以前是帝王的缘故。他想,如果没有那几十年,该多好。
王翦住在过去的王宫而今的帅府里,日子过得当然很舒坦,不过他老想家,想回到洛水边他的田庄里去。现在,六国已经平定,天下已经太平,赶快回咸阳把兵权交了。他觉得兵权这玩艺儿就像一把剑,打仗时,握住的是剑把;不打仗时,握的便是剑刃,稍不小心就会刺伤自己。秦王又生性多疑,薄情寡恩,不讲信义。用得着时好话说尽,用不着时一脚踢开。看他对待齐王,对待后胜,讲好的条件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