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也过来,摸了摸鸿俊的头。
那边李景珑分派了任务,让所余不多的唐军掩护百姓们撤离,沿着十里河汉另一边的出口,从干涸水道中走。
“看见蓄水池后,转东南方。”李景珑朝众唐军解释道,“第一个出口出去时当心点儿,那儿靠近南城门了,他们现在应当还未曾占领南门,加快脚步,还来得及。”
众唐军都默不作声,似乎无一人想走。
“去吧。”李景珑说,“这是命令。”
“您呢?”有唐军问道。
“接下来,就不是你们的战场了。”李景珑恐怕这些唐军们再殉城捐躯,又说,“将他们送到长安……”说到此处,忽念及若他们进长安城,定会以军法斩首,便改口说:“……送到长安城外,让百姓进城去,你们则在骊山脚下等我,届时还有吩咐。”
唐军士兵纷纷行动,或搀或扛,让百姓们尽快动身离开。否则一旦叛军控制全城,洛阳全面封锁,只怕再插翅难飞。
万难两全
人渐渐地走了不少; 又有女孩朝特兰朵告别; 竟有不少还是被买来的胡女胡人,鸿俊更认出好几个昔时来十里河汉时; 朝他招揽生意的年轻人。
阿泰与特兰朵朝众胡人说过话; 阿泰又在地上绘了简单的地图; 意思是既然被扔下了,就走吧。还自己一个自由之身,穿过关中平原往凉州去,回家。
胡女与胡人们纷纷朝阿泰跪拜,阿泰与阿史那琼、特兰朵又站在三人面前; 阿泰双手作火焰腾飞状; 喃喃念诵经文。灯光将众人影子拖长了,伴随着胡人们祈祷之声。
那是祆教的祭文; 既超度死去的同胞; 又祈求神祇玛兹达赐予他们平安。最终胡人们也互相扶持; 沿着十里河汉离去。
一番恶战,众人已是筋疲力尽; 在李景珑带领下,来到昔时鸿俊与李白碰面的小酒肆中。李景珑整个人压着鸿俊; 重重地垮了下来,连人带铠甲足有近两百五十斤,发出一声响。
“除却永思; 人总算齐了。”李景珑说道。
余人或坐或躺; 在这昏暗酒楼上就地休息; 鸿俊与陆许分头点起了酒肆二楼的灯,光线交错,犹如一场浮生大梦。
莫日根一脚屈着,手肘搁在膝上,靠在酒肆栏前往外望去,十里河汉,一片苍凉景象。昔日纸醉金迷的盛世业已无影无踪。
“想过不知道多少次重逢。”莫日根说,“却没想到会是今天,在此处,这么一番光景。”
阿泰说:“事实证明,我还是得学学兵器。”
众人都哄笑起来,阿史那琼不耐烦道:“还不是你让我进塔里去?”
鸿俊笑着看大伙儿,只觉得说不出地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李景珑又道,“看着这儿天花板,我就想起兰陵琥珀。”
特兰朵爱干净,拿着一块布,将众人面前的案几擦了擦,随口道:“有什么好想的,不都嫌弃我做饭太咸么?”
“想你做的饭。”鸿俊笑道。
“还想你家的酒。”莫日根又说。
“想你家的下酒菜。”李景珑打起精神,将身上铠甲一件一件卸了,护肩、护腕扔到一旁,说,“找找看,有酒没有?”
陆许说:“下头还有两坛,喝不?”
众人便道喝喝喝,特兰朵买的下酒菜竟还未扔,找了几个盘子拼着,陆许翻出些酒碗,依次上了酒。
“干了!”李景珑说。
众人举酒碗,纷纷一饮而尽,权当庆贺重逢。
“遥敬永思。”李景珑又说。
众人再举酒碗,喝完,李景珑再道:“遥敬赵子龙。”再次满堂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