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和高考相互碰撞,彼此折磨,无形的压力全都转化成了有形的青春痘,半个班的课桌里都放了祛痘凝胶、眼药水、还有咖啡味儿的香油——
天气炎热、睡眠不足、精神头得拿□□吊着,没时间冲就把粉末往嘴里一倒,就着矿泉水咽下去,有没有用谁也不好说,反正班里总是一股诡异的香油味。
好些时候林舟抬起头,都能感觉到肩膀颈椎在嘎崩嘎崩响,徐森淼就默默伸出手,帮她按一按酸痛的脊背。
大人们在外讨生活,或许忙碌起来日子不会按天划分,可对于困在考试里的学生们来说,却是每分每秒都很难熬。
尤其是被爸妈用钱权砸开徐高大门,淹没在神仙队伍里,混了两年日子的协议生。
其他同学在第一轮总复习里填补漏洞,他们只能在第一轮总复习里思考后路,爸妈的庇佑是不能长久的,挡在他们头上的保护伞支零破碎,已经无力招架即将袭来的风雨。
高二再苦再累都还能喘息,而作为离高考最近的高三生。
除了周考月考模拟考,甚至还有晚自习加测,嘹亮的哨声每晚都会响彻徐高的上空,人们在闷热的夏夜里听见,仍能打一个冷颤。
体活课都被取消了,白日里最大的闲暇,就是吃过午饭去后院喂猫。
徐高后院有四只橘猫,据说是一母所生,妈妈曾经是学校里的吉祥物,备受学生们宠爱,校长说进了徐高的门就是徐高的崽,大手一挥给四只小猫赐了名,分别叫“学习、知识、劳动、光荣”。
这名字一听就让人犯困,加上小猫们长得很像,这两年大了一圈后和猫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很少有人能分清。但是林舟认识它们,它们也认识林舟。
小家伙们平时神出鬼没,经常从栅栏缝隙里钻出去玩,只有饿的时候才亲人。
不过橘猫嘛,少有不饿的时候,林舟抱着小鱼干一喊,它们就会以猛虎扑食的架势跑过来。
林舟挨个给邓佳琪介绍:“这是学习,这是劳动。”
邓佳琪看阅读理解能看串行,看猫的眼神也不咋样,打量了一圈:“我觉得都一样。”
“不一样的。”徐森淼给她指,“你看,劳动身上的花纹最多、最细;光荣是弟弟,比三个姐姐瘦一点,尾巴尖上有一小撮白毛;
知识底盘低,腿短脖子也短,最能吃最胆小,轻易不准人摸。”
邓佳琪问:“那学习呢。”
徐森淼抱起一只给她看:“学习的头最大。”
邓佳琪赞同的点头:“因为学习使人头大!”
林舟在一旁听着,发现徐森淼和她想的完全一样,有点得意的看着她,她就说小淼和邓邓不一样,很不一样。
徐森淼被她盯的有点脸红,手边的长椅上落了花瓣,她握起一点撒在林舟头上:“看我干嘛。”
林舟笑眯眯的:“你好看呀。”
相比高一时,徐森淼瘦了一些,脸上的线条更干净了,林舟和徐森淼一样高。
但她长相压个子,看着总觉得显小,徐森淼却先她一步,笑时灵动不笑时沉静,有了少女长成的迹象。
正午太阳大,背阴处也不算凉爽,徐森淼感觉身上有些发汗,又抬起手,抓了一些花瓣撒在林舟头上,后山围栏外就是堤坝,徐森淼看着发光的水岸,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你说,我和……我和邓邓掉水里,你救谁?”
邓佳琪忽然被点,在一旁虚弱的摆摆手:“本宫无意争宠,莫要将本宫卷入是非之中,劳烦高抬贵手,放本宫一条生路吧。”
林舟咯咯咯的笑,笑着笑着忽然哆嗦了一下,整个人原地僵住了:“有……有虫。”
“啊?”徐森淼紧张地问,“哪里有虫。”
林舟完全不敢动,声音都颤抖了:“在……在衣服里面。”
夏天虫子多,好些还会咬人,徐森淼连忙帮她解开领口的口子,正要往里看,整个人忽然一怔。
夏日、蝉鸣、树荫下光线从缝隙里落下来,气氛暧昧不清。
林舟的注意力全在虫子上,没有察觉徐森淼的僵硬,声音颤抖着问:“看……看到了吗?好像在爬,会……会咬我吗?”
都是女孩子,她们两个从小睡在一起,什么没见过,徐森淼稳住心神,伸手探进林舟的领口:“是花瓣。”
林舟怕虫子,吓得腿都软了,一想到花瓣可能是徐森淼洒进来的,气的抓起一把气鼓鼓的砸向她,徐森淼反应很快,下意识一躲。于是一大捧花瓣全砸进了身后邓佳琪的嘴里。
林舟愣了,徐森淼也愣了,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邓佳琪专心喂猫也遭殃,感觉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觉得她俩——“烦死了!”
因为高考占考场,每年六月七号和八号,徐高都会两天假。
严格来说应该是调休,高考结束都会补回来,在原则性问题上,学校向来不会吃亏。
徐森淼的生日刚好是六月七号,这几天天气凉快,徐胜买了个烧烤架,说要带着几个孩子出去露营,这也就意味着,做作业的时间缩短了一半,六号一放学,林舟和徐森淼就冲回家,开始争分夺秒的赶作业。
熬到十一点总算做完了理综卷子,林舟累坏了,抻直了胳膊躺在床上:“我给你买了个礼物,因为是定制的,店主说还没做好,你猜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