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李然已经看出了刚来到郓城县那个宋江的表弟,应是武松无疑了,而且他也知道潘清涟就住在旁边李三家,但他并没有声张,一是因为郓城县这种小地方,莫说县衙了,就连守城的兵营也找不出一个能和武松过上几招的人,二是因为宋江之前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就是武松路过郓城县,只要他不惹事,睁只眼闭只眼让这杀神走了就是,可现如今他宋江瞒着自己收留武松也就算了,还让武松暴露在一众衙役面前,真就当所有人都是傻子瞎子么?
李逵的两柄斧子已经彻底砍废了,自己也累的瘫坐在地,短短一个时辰内他就砍下了近百百棵树木,好在武松不停的在临近山脚处辗转腾挪,每踢出一脚,都会将滚落下来的树木刚刚好的缓冲掉其下坠的冲击力,全都缓缓停到那些数百的衙役和自发组织起来的百姓面前,他们手脚不停的把树干树枝劈成碎块,然后将木柴捆绑装车,一趟趟的向城中运送。
一个眼神透亮的商铺伙计指使着几个人清理着门口的积雪,看到差不多能够正常通行了,这才走到屋檐下,对着自家的掌柜小声说道:“掌柜的,咱们本能靠着这场大雪赚上一大笔银子,谁知这李然竟然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就弄来这么多的木柴,咱们是不是。。。”
“降价,降到和平日一样,不,比平日再低三分。”刘元开口道。
看到自己最为重用的伙计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刘元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觉得李然会怎么处置那些木柴?”
“应该是免费发放给那些木柴储备不足的百姓,以免他们冻死。”伙计想了想回道。
“你记住,永远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比你地位高的人,因为你没有到那个位置,就不会知道那个阶层要面对的是甚么。”刘元看着街上一辆辆装满柴火的马车驴车:“就像我方才说的那句话,你就想不明白。”
伙计低头不语,他虽然眼明手快,精明强干,但阶级的差别限制了他的眼界。
“郓城县年年都会降雪,咱们涨涨价也是理所应当,但今岁这场大雪,可说是天灾了,若是咱们待价而沽,定会有那买不起柴火的穷人被冻死,所以李然才会不跟咱们商量,自己想了办法弄来这么多的木柴,可如果按照你说的直接就给了那些百姓,确实能避免有大量的冻死事件出现,那更大的隐患就会在雪灾过后爆发。”
“郓城县的木柴商家共有三十三户,大半都有背后的势力,就比如咱们家的大人,在这三十三家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虽然这小小的木柴铺子在咱家大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也并不是李然这小小的县令就能忽视的,你且等等,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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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就有三辆马车停在铺子门口,一个衙役匆忙走到刘元面前拱手道:“刘掌柜,雪灾来临,县令大人正在紧急筹措取暖的木柴,本该应亲自过来的,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由我们这些差役四处知会,还请刘掌柜见谅。”
“无妨无妨,李大人身为一城的父母官,遇到此种天灾,想来定是忙的不可开交,若是有甚么能帮上忙的,许差使尽管开口便是。”
衙役许林呆了一下,他没想到刘元会对他如此客气,不过重任在身,只能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三车木柴,还请刘掌柜帮忙平价售出给那些急需的百姓们。”
“咱家这个铺子平日里就经常得到县令大人的照顾,才能多有生意,如今衙门是为百姓造福,此事必然要全力为之,这三车木柴需多少银两,许差使尽管开口,刘元绝不还价。”刘元握住许宜的双手,在其掌心塞入了一块碎银。
“刘掌柜,这些木柴县令大人只说了托付与各个商铺售卖,并未叮嘱过要收取甚么银两,而且这些木柴都是刚刚砍伐出来的湿木,还需咱们诸位掌柜的抓紧时间进行后续的处理,以便百姓们买回之后就能生火取暖。”许林不动声色的又将银子推回到刘元手中:“刘掌柜,天河山那里还在不断的运送柴火,俺这当差的还要去做事,还是赶紧召集人手将这木柴都卸了下来,然后将车赶去天河山下,继续装柴便可,有甚么事等雪灾过了再说。”
“既然如此,那许差使就先去忙,回头请你吃酒。”刘元拱手送走了许林后,意味深长的看着伙计问道:“可否看懂了?”
伙计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元失望的叹了口气:“许林身为县令,此次雪灾若是不管不问,不知要冻死饿死多少人,那他不仅仕途断绝,说不得还要被朝廷问罪,不知他用了甚么法子短短时间就收集到如此多的木柴,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将木柴免费发放民间,你知道会发生甚么事么?”
这次伙计终于开了窍,一拳砸在掌心道:“五年前大旱粮食欠收,临县的县衙开仓济民,那县令本是好意,却没想到引发了饥民哄抢,反而死伤了十数人,甚至还有两名衙役!”
“没错,规矩就是规矩,一旦没了规矩,那些温良顺从的羊羔子,也会变成龇牙咧嘴的恶狗!”刘元冷冷的说道:“方才柴车运过来的时候,附近已经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了,你招呼着速速把木柴运到后院柴房,然后召集几个好手,拿上刀枪棍棒,这两日务必不能放松警惕。”
看着伙计立即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事,刘元心中决定要去好好拜会一下李然,没想到这个县令平日里藏的如此之深,就以他这次对雪灾的应对之法,必然不是庸碌之辈,若是能够说服他投靠与自家大人,少不得能起到些作用。
宋江此时顾不得去担忧李然的发现了甚么,只是心疼的先给跑下山来的李逵端了一碗热水,又塞给他两块夹着牛肉的蒸饼,看他虽然满身都蒸腾着白气,但除了看起来有些疲累之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拉着武松走到篝火边坐下,看看左右无人,这才诚心诚意道:“武捕头,此次让你出手帮忙,或许会给你带来麻烦了。”
武松的灵气核心自检重启后虽然回复了正常运转,但不知为何灵气储备的消耗量比之前快了三倍左右,如此一来就要抓紧时间赶去汴京了。他摆摆手道:“宋押司能将我等收留,还隐瞒了我们的身份,也不知要担下多大的风险,现在我就回去带上西门夫人离开此地,方才我看那县令已经对了起了疑心,只恐迟则生变。”
宋江叹了口气道:“武捕头,无论阳谷县之案到底真相如何,我宋江都相信你的人品,这里的木柴一时半会还处理不完,我让铁牛陪着你一起回去,如果有缘,咱们将来或许也能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李逵三两口就将手中的饼子吞入腹中,仰头喝下一碗热水,将那两柄已经变形了的斧子还是当做宝贝一样搂在腰间:“哥哥,俺这就带着武大哥回去,你放心吧,不过等你下了值,能不能给俺买只烧鸡啊,俺好久都没吃了。”
宋江摸了摸李逵的脑袋:“今日你出了力气,不知道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等哥哥忙完了,就给你买两只大烧鸡,还有卤猪蹄,再加一笼蒸饼,保管让你吃个尽兴。”
此时阎婆惜已经冒着大雪提着食盒,艰难的走到了县衙,这才松了口气,雪势这时小了许多,但天色愈发的阴沉,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暴雪,她也不敢耽搁,将油纸伞收了起来,快步向衙门内走去。
“嫂嫂可是来找许林哥的?”一位相熟的衙役看到阎婆惜,停下脚步打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