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醉了?”
“应该是。”季钧心里沉甸甸的。君侯未必是不睡,兴许是没法入睡,近来杀了那么多人,就算事出有因,心上也不会太轻松。“我们尽快做完事,随君侯回京。”
燕赵歌回了账里,巡视了一圈,最后在桌前坐下。
醉了吗?有点清醒。清醒吗?好像又迷迷糊糊的。
她将昏暗的油灯挑亮,拿出纸笔来,端详了一下这是不是晋阳纸,然后又想到她也只带了晋阳纸出来,才放下心。刚要动笔,又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有几天没写信了,写点什么呢?
燕赵歌捏着笔,又打了个嗝。
写之前有不少东西想说,看着这张纸,大脑里却一片混沌,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写河东?
不行,河东没意思。
写最近的事儿?
不行,杀来杀去的,阿绍不喜欢。
写水灾?
她又没亲眼去看过,有甚么可写的,而且阿绍也不喜欢。
那就——写月亮。
今晚的月亮不怎么样,但是她心中的月亮,妙极了,值得一提。
燕赵歌打着嗝,在纸上泼墨挥毫,一蹴而就,笔法浑然天成。
“好、好字!”她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将纸在烛火上烤干了,因为手下不稳还险些烧了纸,叠起来塞进信封里,盖上火漆印。“季夏!”
季夏匆匆而来,见燕赵歌稳稳当当坐着,顿时松了口气。
“这个,明儿一早,送去长安。”
季夏笑着将信收了,帮着稀里糊涂的燕赵歌脱了外衣和鞋,用热水给她净面,勉强去了酒气,燕赵歌躺在床上的时候还瞪着眼睛看她。
“君侯,您该歇息了,不然长公主知晓了我等也担不起。”
“胡说!”燕赵歌怒喝了一声,她瞪着季夏,道:“阿绍怎么会做那种事!”
季夏:“……”
您说的那种事是哪种啊?
季夏哭笑不得地道:“您歇着吧,您不睡这信怎么送啊?”
燕赵歌瞪着眼睛想了想,她睡醒了才会到早晨,到了早晨信才能送出去,于是她对着季夏“呵”了一声,闭眼睡了。
季夏给她掖了被子,自去休息了。
翌日一早,燕赵歌醒来只觉头昏脑涨,浑身酒臭味。季夏端来热水和干净毛巾,她一边洗脸,一边转着脑袋,却感觉有些神情恍惚,竟然想不起昨晚做了什么。
“君侯,信一早就给您送出去了。”季夏道。
燕赵歌擦脸的动作一僵,刚才还模糊着的记忆立刻变得清晰了起来。
对,她对着月亮喝酒了,因为中秋回不了京而生闷气。喝完酒之后呢?之后给阿绍写了信。
信?
信!?
“你说信送出去了?!”
季夏点点头,道:“您说一早送出去。”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