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猛立刻走过来,一把揪起柳长街的头发,将半壶酒倒在他脸上。
酒有时反能令醉人清醒。
柳长街居然睁开了眼睛,失神地看着他。
蓝天猛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姓柳,叫柳长街。”柳长街说话的时候,舌头似乎已比平时大了两倍。
“你是在什么地方生长的?”
“济南府,杨柳村。”
“你是跟谁学武的?”
“我自己。”柳长街吃吃地笑着:“谁也不配做我的师傅,我有天书。”
这并不完全是醉话。
世上本就有很多湮没已久又忽然出现的武功秘籍。
蓝天猛再问:“你的武功最近才练成?”
“我已经练得够快了,我一点也不笨。”
“这次是谁叫你来的?”
“我自己,我本来想杀了龙五的。”柳长街忽然大笑道,“杀了龙五,我就是天下第一个有名的人了!”
“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我看得出……”
“你看得出你杀不了他?”
“我一点也不笨。”柳长街还是在笑,“能做天下第二个大人物也不错……他居然请我坐,请我喝酒,他也看得出我有本事。”
蓝天猛还想再问,龙五却己摆了摆手:“够了。”
“这个人怎么样?”
龙五脸上又露出疲倦之色,淡淡道:“他喝酒喝得太多。”
蓝天猛点点头,突然一拳打在柳长街肋骨上。
二
星光璀灿,圆月如冰盘。
柳长街忽然被一阵剧痛惊醒,才发现自己竟已被人像风铃般吊在天香楼外的飞檐下。
七月的晚风中,已有凉意。
凉风吹在他身上,就像是刀锋一样。
他全身的衣服都已碎裂,连骨头都似乎已完全碎裂,嘴角还在流着血,流着苦水,又酸又苦。
他身上也一样,满身都是鲜血和呕吐过的痕迹,看来就像是条刚被人毒打过一顿的野狗。
天香楼里的灯火已经熄灭,对面的店铺已上起了门板。
龙五呢?
没有人知道龙五的行踪,从来也没有人知道。
没有光,没有人,没有声音。
长街上留着满地垃圾,在夜色中看来,丑陋、愚笨而破碎,就正像是被吊在屋上的柳长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