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爱她的母亲生死不知,厌恶她的兄长拼死将她救出,而她此时身无长物、不知前路。担忧难过,自厌自愧,惶恐不安……她都不知道心里哪种感情占得多一些。
陆漾安静地抚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哭过之后,就乖乖喝药,好生养着自己的身子,好不好?”
谢瑶姝闻言哭得愈发凶,陆漾无奈,声音更加温柔:“嗓子不痛吗?”
痛的,但比不得心口痛。
她一直以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小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让她一人在外,简直就是放纵她自生自灭。家中主心骨都在狱里,她甚至都在想,只有他们才有挣扎的意义,像她这样没主见的废物,就应该死了一了百了,再无心事。
她懦弱,她胆怯,她认自己一切缺点。这些缺点多到她都想不到用何种方法去改变,只想逃避,哪怕是死。
她一边哭喊着“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一边将眼泪鼻涕尽数蹭到陆漾胸前。他对她的哭闹束手无策,只能缄默着安抚她,待她哭累了,声音收歇,他算着时间正好,松开了她,将药倒出,送到了她的面前。
谢瑶姝被苦味熏得步步后退,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陆漾失笑:“小姐,你连死都不怕,还畏惧这小小的药汤吗?”
“求死是为得个痛快,”谢瑶姝捏着鼻子,瓮声说道,“才不要苟延残喘。”
话说得倒是凶,可这表情全然看不出什么慷慨赴死的样子,大抵只是为了躲喝药的漂亮话。
陆漾无奈将药碗向前送了送:“先凑合喝下,等下午我去集上卖绣活,给你带蜜饯回来好不好?”
谢瑶姝负气扭头:“你把我当小孩哄呢!”
陆漾笑意浅浅,眼底深如一片海:“小姐年岁与奴小弟相仿,是以有时奴不自觉便以为小姐会喜欢小弟喜爱的玩意儿,若小姐不喜,那便不买蜜饯了。”
谢瑶姝想了想喝药不吃蜜饯的后果,别别扭扭道:“罢了,看在你想念胞弟的份上,本小姐就大发慈悲让你寄情,你随便买些蜜饯来便好。”
陆漾笑吟吟应下,又举了举手里的药碗:“小姐,所以?”
谢瑶姝心一横,接过药碗,将碗中药液一饮而下,而后忍着恶心将药碗塞回了陆漾手里,转身推门回了屋,利索地钻上床。
被浓烈的药液刺激过鼻腔与喉咙,那本来闻着不好闻的被子都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起来。谢瑶姝本就烧没退,又哭又闹一同更是疲惫,此时刚合上眼,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中。
陆漾失神看着药碗,良久呆滞后,才像木头人一样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回到了草席上,继续做着谋生的绣活。
这些小物件并不能赚多少钱,但加上他从谢府出来带的一点银钱,足够让他和谢瑶姝择一终老之地安顿的路上用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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