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与我对弈一局罢。”
……
苏渊清派来送信的人到宫里的时候,恰是傍晚,天穹笼上一层暗淡的光,日头都如蒙了尘的珍珠,一点亮色也无。
钟楚泠读完信后没有放下,反而又反复读了几遍,这才怔忪垂下手,眼睛正对着外面的薄雪,话却是对百合说的:“百合,你说,苏渊渟为什么不想入宫呢?”
“百合不知。”
“不应该的,”钟楚泠垂下眼帘,喃喃自语道,“他分明喜欢朕。”
“陛下……”
“算了,不入宫便不入宫,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欠他的……以后再行补偿。”钟楚泠扔开信笺,心却不如她自己表现的那般平静,时鼓时鸣,搅得她不安生。
“还有一件事,”钟楚泠看向跪在她脚边的百合,开口道,“看好兰子衿,以后他再犯错,怕是让你跪死在这里,都没办法补救。”
“是。”
……
往后的三日,苏渊渟已然下不了地了。
苏渊清一直守在他身边,半步不离地照顾他。看他气若游丝,不知偷偷擦了多少眼泪。
第四日,缠绵病榻的苏渊渟突然提起了力气,趁闭眼小憩的苏渊清不注意,一个人下了床,披了一个薄薄的披风便向外走去。
现今的状况,他连绒氅都披不动。
他踩着星子微光入了庭院,偏头一看,白苏倚在外面睡得正熟。
少有的静谧时间。他苦中作乐地想。
院子里有一个小秋千架,是很小的时候,还是三皇女的钟楚凝来他家做客的时候亲手架的,兄长院子里有一个,他院子里也有一个。
比起他院子里的这个,兄长的秋千架格外突出了制作者的偏爱。
她为他引来春日开得最盛的藤花,亲手绘上斑斓的彩。
那时兄长会一边嘴上埋怨她厚此薄彼,一边翘唇笑得灿烂。
小时心思敏感的他只以为是兄长颇招人喜爱,而他哪怕再努力,世人瞧见的,也不过是苏渊清的弟弟。后来他遇到钟楚泠之后,才明了三皇女予兄长的那份偏爱,是与其他人是不同的,所以他便以为兄长会嫁给三皇女。
可如今看来,他们每个人都未曾得偿所愿。
他坐上老旧的秋千架,记忆里他因三皇女的偏心赌气不来玩,于是便成了白苏他们这些小郎君的聚集地。闲暇时,他也动了上来坐坐的心思,可又拉不下面子,妄作清高,不甘却不得不含笑地看着他们玩耍,在他们相邀时摇头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