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我眼下要低调一定要低调。康熙七年到现在,我高调到现在。小皇帝授我以刀柄,太皇太后更是把二公主嫁给了我的儿子,赏赐如流水一般进了公主府。打着他鳌拜的名号,好处全是那逆子得的。盛名却都加到了他的头上。
盛名累人,是时候低调一点了。鳌拜觉得自己只要一出门就是高调。现在门外一群等着恭维自己,拍自己马屁的人。要低调最好不出门。于是,鳌拜挪用了当年索尼用兰的一招。他告病请假了。
看到鳌拜的请假条,玄烨几乎要兴奋得跳起来,他等了这么长时间的机会,终于来了。古人有句话,叫层你病,要你命。现在你告病了。就表示我就可以着手对付你了。
玄烨当天就召见了遏必隆,表示以后所有进内阁的本章全部都要送到乾清宫来,他要亲自批阅了。家里蹲的鳌拜冷笑,小皇帝到底还嫩着,我才称病第一天,你就显出了原形。这是要夺权?你还差得太远!鳌拜人在家中坐,内阁的侍妾一清二楚。
每天来多少本章,都是些什么事情,他一清二楚。太皇太后当年下懿旨停朱批行蓝批。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恢复。小皇帝你就算有笔有朱砂,你写的也不算数。国家机器的指挥权在我手里,六部尚书都是我鳌拜的人,小子想跟我斗,你不是个个儿!
鳌拜想到的,玄烨全部都想到了。确切的说是遏必隆和高士奇能老师们早就给他分析过了。即便拿到了本章,也不能夺了鳌拜的权利。
所以,皇上奏折安是可以看,只能在心里做主张,不能写到折子上。玄烨深以为然,鳌拜现在只是故意示弱,而不是真的示弱。我想要不断削弱你,最好的法之就是继续给你喂食,让你继续唯我独尊,最后像赫舍里那条鱼一样,最后自己被自己撑死。
玄烨还记得那天,赫舍里领他去看鱼。鱼缸里孤零零地只剩下一条红鱼在里面慢腾腾地游动。他眼睁睁看着赫舍里不断投食,那鱼不断张嘴吃,最后两眼泛白浮了上来。
赫舍里告诉他,这就是习惯的可怕,它已经习惯了夺食,即便只剩它一个,它还是改不掉习惯,直到自己把自己撑死。贪欲无止境鱼是如此,人亦然。
你不是想以退为进吗?你不是想试探我吗?别这么麻烦了,我直接托你一把,让你体会一把高处不胜寒。玄烨做的事情很简单,就在下令内阁上交本章之后的第三天,小皇帝下了圣旨,送到鳌拜府上。
表示自己能力有限,谦虚了一把之后,同意鳌拜在家里办公。各部委有什么疑难的事情请不要吝啬地登门求教吧。当然,你们也可以去探病。你们越是尊敬鳌拜就越给我面子。我就越高兴。
然后鳌拜傻了,他家很快就被来访者踏平了门槛。疲于应付的他郁闷不已,同样是告病,索尼告病的时候,小皇帝送医送药,太皇太后亲自过府探望。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成了这副样子?
难道自己真的高估了小皇帝的智商,他就是被自己惯坏了,成了好逸恶劳的纨绔子弟?不对,这是阴谋诡计!于是,鳌拜的对策是,在家挂上闲人免进的牌子,表示自己不见客,回绝了一切外来的示好和骚扰,表示安心养病。
玄烨马上让翰林院的编修们加班加点抄奏折,把抄好的奏折分期分批给鳌拜送去。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一点都不想管。鳌拜你管了这么多年了,你就勉为其难地继续管下去吧!你看,我直到你怕担责任,只让人送来了手抄本,原件朕留着垫桌脚。
这么一来,鳌拜开始相信玄烨是真的游手好闲屁事儿不干了。亲王大臣们对玄烨的这个举动非常不安。以为皇上要把所有的权利都送给鳌拜,自己只在后,宫享乐,不务正业。这样的话,未来鳌拜会不会像当年摄政王多尔衮那样凌驾于皇权之上?如果这样,汉人臣民们就要遭殃了。小皇帝,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玄烨的想法很简单,都说温水煮青蛙,最后让他不知不觉死去,时间太长了,我不喜欢。老婆说欲取之必先予之。我就一次性给足你所有你想要的。舆论,实权。所有的一切都给你,让你的****之心膨胀到最极致,让所有的人都到你的耳朵边上拍马屁,表示你除了龙椅没坐上,其他的一切全都有了,让你彻底放松警惕。
玄烨委托索额图寻找了一批家生子,亲一色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原先的那些伴读自打结婚之后一个不剩地全都被遣送回家了。现在找这批少年来,外人以为是皇上想到的新玩法,寂寞了精力无处发泄所以找人来陪他打群架。只有赫舍里知道,这些人专门为了鳌拜准备的。
皇帝身边,现在有佟家兄弟,索额图,耿聚忠,尚之隆,以及纳尔杜。前面三个,专门帮他训练库布。后面三个,专门帮他打探消息并监视鳌拜的一举一动。耿聚忠的哥哥耿昭忠现在在工部专职工程设计,画图纸搞装潢。玄烨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到东陵去勘察地形,选择适合的地方建皇陵。
当然,这只是表面任务,实际上,他是去镶黄旗临时驻地去摸底了。看鳌拜手头的亲兵最经有什么动向思想怎么样。跟他同行的,是尚之隆。至于纳尔杜,他就留在京城时不常地配合耿聚忠出个小风头,搞个文人聚会,附庸风雅一番。好把鳌拜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京里。纳尔杜只要一出风头,鳌拜必定咬牙切齿。因为他会煽动那些文人数落鳌拜的十几二十条罪状,骂鳌拜是满汉共弃的贼人。
玄烨那个乐呵,晚上向老婆汇报工作的时候,总要现象一下,鳌拜被自己儿子狂泼脏水,心里该有多么愤怒。赫舍里笑他孩子气,但嘴上却要赞一句:“皇上的安排周密鳌拜这次是自己挖坑自己埋了。”玄烨哼了一声:“我再不动手,恐怕他就要把我埋了。”
“鳌拜有没有这个心,这么多年下来,皇上还摸不透吗?”赫舍里转着花瓶:“您看,这百合好看么?”“不好看!你竟然帮鳌拜说话!”玄烨一转身,那背对着她。赫舍里失笑:“皇上,我原想着将这花送到慈宁宫去的。既然皇上说不好看,那就弃了。”
“不过皇上,臣妾怎么会为鳌拜说话,臣妾只是想啊……”赫舍里故意拖长了音调。然后叹了一声:“罢了,臣妾能想到的,皇上定然早就想到了的。臣妾还是再剪一瓶更好看的花吧。承瑞最喜欢颜色鲜亮的东西了。”赫舍里故意抱着花瓶下了软榻,好像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