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卫长嬴红着脸把那块槐花糕丢回瓷碟里,强撑着装模作样道,“看到这槐花糕,我便想起咱们瑞羽堂的那株古槐树。姑姑你说那槐树现在好吗?”
黄氏嘴角微微抽搐,是竭力忍着不要笑出声来,一本正经道:“既然它生长了百年都欣欣荣荣的,想来此刻也一样好吧。”
“嗯,那就好!”卫长嬴站起身,装作只是随口一提的样子,道,“走罢。”
沐浴毕,琴歌、艳歌伺候着她穿好亵衣,黄氏从角歌托着的衣盘里取出早已备好的妃色缂丝如意瑞云纹锦诃子,示意琴歌替卫长嬴系好,又抖开石榴红暗绣百子千孙对襟越罗衫,含笑道:“咱们大小姐穿红色最相宜不过。”
软若无物的越罗搭上肩头,卫长嬴沐浴之后神清气爽,被这罗衫一搭,忽忽就想起来之前黄氏拿着教导自己的图册来。虽然当日太过羞怯,不曾仔细听看,但懵懵懂懂里,也记了些图形,心下却是没来由的一缩,忍不住握了握拳。
黄氏看出她紧张,等琴歌几人服侍着卫长嬴穿戴毕,就打发她们先出去,轻声安慰道:“大小姐莫要害怕,女子总归有这么一遭的。姑爷……姑爷瞧着不是不疼人的人,大小姐忍着点儿,过两日就好了,啊?”
看图册那会,卫长嬴羞得不能睁眼,黄氏虽然是奉命为她解惑,然而黄氏究竟也是能识文断字的世仆,话说的文雅委婉。卫长嬴又不用心,不免半懂半不懂,只记得一个事后会痛……旁的倒是糊里糊涂着,被黄氏这么一哄,就有些恼羞成怒,郑重道:“不就是痛点儿嘛!姑姑放心罢,我练武时吃过的苦头可多了,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他敢弄痛我?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让谁痛呢!”
黄氏虽然说伺候她才几个月,却早就摸清楚了这大小姐好强不肯示弱的性情,这会一听就知道之前的解惑是白解释了,真是哭笑不得。不过转念想到横竖沈藏锋这边不可能没人教导,这会也没功夫和卫长嬴细说,也就懒得多罗嗦,只叮嘱道:“今儿个晚上顺着点姑爷,姑爷要大小姐做什么,大小姐听着就是了。”
卫长嬴顿时就不高兴了:“我才不想听他的,做什么他不听我的?”
“大小姐……”眼看黄氏板起脸,似乎有长篇大论的趋势,卫长嬴深深叹了口气,敷衍道:“好吧好吧。”
呸!我听他的才怪!敢不听我的,今儿个晚上就叫他好看!
怀着这样的心思,卫长嬴被黄氏送出浴房,到了内室,却见先出来的琴歌等人都不在,不由一愣,正待叫人,身后却有人轻咳了一声。
黄氏忙回身行礼:“姑爷。”
“姑姑先下去罢。”沈藏锋温和的道。
黄氏自不会违背,福了一福,含笑道:“是!”
卫长嬴握了下拳,刷的转过头,却见沈藏锋也换了一身家常锦袍,去了成婚时所戴的紫金冠,只拿一条暗色锦缎带松松束着,正微笑的望着自己。虽然他神情温和,然而眉宇之间依旧锐气逼人。
被他看着,卫长嬴没来由的一慌,随即暗恼:我做什么要怕他!便扬起下颔,强自镇定道:“你看什么?”
到底拜过堂了,沈藏锋此刻要大方许多,被她一质问,非但没有移开视线,反而从从容容的笑道:“累了罢?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着人备了酒菜。”
说着,就上来挽卫长嬴的手臂。
卫长嬴一惊,本能的避让开去,只是沈藏锋跟着踏上一步,卫长嬴忍不住又退了一步,沈藏锋有点愕然,抬起手——果然卫长嬴下意识的又退了一步,沈藏锋站定了脚,没有再追,却笑出了声,道:“如今咱们已经拜过堂,你还怕什么?”
这厮居然敢说我怕他……卫长嬴脸色一青,正气凛然道:“我没有怕你,我只是不想吃了。”
沈藏锋眼中露出分明的笑意,道,“好罢,那咱们安置?”
安置?卫长嬴下意识的看了眼床榻,百子千孙帐钩勾住的帐幕向两边分开,露出内中喜气洋洋的石榴红被面来,被面上绣满了喻意吉祥美好的图案花纹……玉枕畔还放了一对玉如意。
她忽然觉得有点晕,正琢磨着要如何回答,腰上却是一紧,却是沈藏锋趁她愣神之际,上来揽住了她的腰。
“你做什么?”卫长嬴大惊,下意识的想要挣开,然而她手才搭上沈藏锋的臂,就被他反手握住,反而低头在她耳后的鬓发上轻轻一吻——这一吻虽轻,奈何斜对面就是供卫长嬴梳妆的镜子,在镜中看得分明——卫长嬴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几乎一瞬间全身的血都逆流而上!
她足足愣了好半晌,忽然沉肘往后一撞——不想这动作才做出来,沈藏锋便眼疾手快的握住她小臂,无奈的道:“咱们已是夫妻,你还怕我做什么?”
这厮还敢说我怕!
而且是怕他!
卫长嬴咬牙切齿!
她挣扎了几下都没能挣开,却觉得身后男子坚实的胸膛渐渐变得滚烫,沈藏锋俯在自己耳畔的气息也微微急促,心念电转,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停下挣扎,娇嗔道:“既然是夫妻,你这样抓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