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前面就是泱泱院了,顾銛想着抄近道,就从一丛竹子中间穿过。
竹屋,竹檐,竹篱笆,一个不大的院落。顾銛生怕打扰了别人休息,刻意放轻了脚步。
“三哥,我睡不着。”
“你少装了!从家里走开你就说你认床啊啥啥的,结果呢?结果呢?昨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还他妈尿床!你十五了,不是五岁也不是八十五!”
“三哥,我……”
“行了行了闭嘴!”
听到有人趿拉着鞋往门口跑来,顾銛赶紧躲到墙后头。无论自己是不是故意的,听到这种隐私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
“七公子。”是个耳生的声音。
“王兄。”
“七公子不必如此。昨日大家都吃多了酒,又喝了不少醒酒汤,这个……难免。”
“多谢王兄。”声音已经哽咽。顾銛撇嘴,这么大人了,尿床也就罢了,哭——这才真是不合适了。
“七公子当真不必,据我所知你不是唯一一个,嗯,那般的人。昨日大约是酒烈,喝多了就睡死过去了。”
“多谢王兄开解,我昨天压根就没喝酒。”
“呃……兴许是……”
“王兄,我往日都挑床,所以才一直拖着前天才走,就是想着少在外头过夜。为这个我三哥挺不高兴的。”
从永安京来沧州,要是坐船从安水河走,一两个时辰就到了。可要是乘马车,就要四五天,或是往北在云雾山中一座桥上通过,或是往南借道凉州。永安京长大的公子哥儿,难得有机会出来,自然是想着游山玩水的。顾銛嘴角翘了一下,曾几何时,自己也喜欢玩乐,用从前宋寅初说过的话,那就是:不喜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
年少,总是好的。
“陆家少爷成亲头一日我们才来的,他家入夜也总有人走动,我几乎一夜都没睡。昨天又玩的疯了些,睡下了口干,又不好意思喊丫鬟来伺候。正好有一些醒酒汤,我就喝了。谁知道竟然睡得……”话未停,就传来啜泣之声。
“七公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一桩蹊跷事。”
“何事?”
“王某素来最怕汤药,但是陆家主人心细,又不忍拒绝。是以,我把醒酒汤给我那小厮喝了。结果我昨晚睡到半夜口干咳嗽,那个蠢东西竟然踹了好几脚都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