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资料在这里?”
“不在,已经交给穗高了。”
“具体内容是什么?”
“是有关陶艺的资料,A4纸,大约二十张。”
“陶艺……这样啊。”加贺将我这番话记在了手册上。他仍然面带令人不快的笑容。在我看来,他的笑容就像是明知道我说的都是假的,却以此为乐。
估计他以为给我来电话的是浪冈准子。但他应该找不到相关证据,因为她使用过的手机已经被穗高处理掉了,充电器则是我扔的。电话并不是以她的名义办的,因此不存在会被查到通话记录的风险。
加贺思索片刻后问道:“那份资料是什么时候交给穗高先生的?”
“周六晚上。”
“周六晚上?为什么?穗高先生不是打算新婚旅行时带去的吗?为什么不在婚礼当天交给他?”
“因为当天有很多事情,我想可能没有时间把东西交给他。再说,如果从穗高的角度想,穿着新郎礼服拿着那份资料也不像样。最重要的是当天很有可能会忘记。”
加贺默默地点了点头,将手伸向啤酒罐。他一边喝啤酒,一边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我。与其说是想看穿我的谎言,不如说是想看清说谎人的本质。
所谓的陶艺资料确实存在,我是在大约两个月前交给穗高的。那个东西估计现在仍在书桌的抽屉里。加贺一定是预想到了这些,才会问我交资料的时间。如果我回答说是当天给的,那就正中他下怀。因为那样的话,如果资料不在旅行用的行李里,就显得不自然。但如果我说是前一天交给穗高的,那么逻辑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即便穗高的行李中没有那份资料,也不会产生矛盾。因为有可能是他临走前改变主意不带,或是忘记放进行李箱。
“还有别的疑问吗?”我问道。
加贺合上了手册,放进上衣口袋,轻轻摇了摇头。“今天暂时就是这些。谢谢合作。”
“没有帮上什么忙,实在是不好意思。”
听到这句话,准备起身的加贺停了下来,看着我说:“不,今天有足够的收获。足够。”
“是吗?”我鼓起勇气迎向他的视线。
“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加贺竖起了食指,“这与调查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当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出于八卦的心态问的。如果不想,可以不回答。”
“你想问什么?”
“你,”加贺站在我的正前方,“对浪冈准子小姐是怎么想的?难道已经是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吗?”提问过于直率,我不由得有点畏缩,甚至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种事?”我问道。
加贺露出了笑容。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眼睛也有了一丝笑意。“所以说是出于八卦的心态。”
看到他不像警察的表情,我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别有用意?
我舔了一下嘴唇后说道:“我不想回答。”
“这样啊。”他以“明白了”的表情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手表,“没想到说了这么久,打扰你休息了。我这就走。”
“没关系。”我小声回答。这时莎莉越过我身旁,跑到了正在穿鞋的加贺那里。我急忙将它抱了起来。
加贺伸出右手,挠了挠莎莉的耳朵后方。它享受般地闭上了眼睛。“这只猫看来很幸福。”他说道。
“但愿如此。”
“那么后会有期。”加贺颔首告别,我也颔首回礼。其实很想跟他说:再也别来了。
加贺走出房门。确认脚步声远去后,我抱着莎莉蹲坐在原地。它舔了舔我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