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不迭退后,空出一大片雪地。顾智双足踏在雪上,也不见他如何用力足底冉冉冒起白茫茫的寒雾,一双脚慢慢沉入雪中。
那少年身体所在位置的雪地“哧哧”响动,如同一座小山丘渐渐隆起升出地面。不一刻顾智的脚面完全没入雪下,身前却赫然多了座长一丈宽两尺高三尺的雪台。他一掌按落雪台遍体红光流闪,冰雪瞬息融化现出了少年的整个身子。而托在他身下的雪竟是安然无恙丝毫未消。
一群孩童欢声雷动,小虎满脸艳羡道:“顾大叔,你这两手功夫真是帅呆了!”
顾智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道:“我这点雕虫小技算什么,你爹的修为才堪称当世无敌。只要你好生用功,能学到他六七分的本事这辈子就能受用不尽。”
说话间,少女一手轻按少年的脉门另一手取出颗火红色的丹丸想送入他的嘴中。奈何这少年牙关紧闭少女试了两次都没成功。顾智哼道:“哪有那么麻烦?”双指一掐少年的下巴,丹丸稳当当送了进去,入口即化实为天下一等一的灵药。
少女松开少年的脉门,讶异道:“顾大叔,这人体内真气流转的方式好生古怪,你以前有遇见过么?”
顾智摇头回答道:“这小子的修为似正似邪颇为诡异,和你丁三叔倒有点相似。”
小虎好奇道:“那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睡到雪地里,还给大雪埋了下去?”
顾智道:“我也不清楚,或许和他身上的特异功法有关,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另有图谋居心不良之辈。”
他这是在婉转提醒两姐弟此人来路不明最好别管,免得横生事端。可惜事与愿违,少女仍旧说道:“顾大叔,麻烦你把他抱回庄中让爹爹瞧上一瞧。说不定,他真是受了某种少见的内伤我们却没看出来。”
顾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道:“这孩子的心地便如她爹娘一般善良单纯,若是无人在旁呵护将来不知要吃多少的苦头。不过凭她的家世出身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招惹得起?兴许是我太过多虑了。”
这番担心他也没说出口,横抱起那少年招呼道:“走吧,咱们回庄上。”
他抱着一个百多斤的人不疾不徐走在前头,一脚踩在雪上半分鞋印也不留,倒像走在石板路上一般轻松自如。
这天雷山庄经过数百年的积聚扩充如今占地已近八千亩,人口过万商肆繁华宛如一座小型的山城。庄主雷鹏在汉州魔道上亦是位响当当的一流人物,连正道各派都要买他几分薄面,等闲的小事却也请不动他。
顾智抱着少年进了内庄,三弯两拐来到一栋“罗府”匾额的普通宅邸前。中门大开,只有个老苍头拿了把椅子坐在门槛外头恹恹欲睡地看着门。周围还有几个小儿趴在地上打着弹子吵吵闹闹也不见有大人来管。
小虎一跨进门就往里跑,高声叫嚷道:“爹、妈——你们在哪儿,快出来!”
刚到客厅门口一个黑衣中年男子正朝外走,看见小虎一把抱起用又硬又密的胡子茬扎着他红扑扑小脸亲热笑道:“小虎,这么风风火火地找爹娘,是不是又在外头闯了什么祸,让人告上门来啦?”
小虎给胡子扎得麻痒难忍,咯咯笑道:“才不是呢,我和姐姐救了个人回来!”
黑衣男子也不当回事,继续调笑道:“是吗,那得让我看看这人是男是女,若是个小姑娘正好和咱们小虎凑成一对。”
顾智说道:“老二,别和小虎胡闹了。这娃儿有点古怪,我把他抱到‘海阔轩’,你赶紧去请主人过来。”
黑衣男子见顾智说得慎重也收敛了笑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请。”
顾智抱着那少年穿廊过桥快步走进海阔轩,将他放到了厢房的软塌上。小虎姐弟一阵忙碌替他脱了靴子和外罩又盖上棉被,黑衣男子已引着罗府的男主人到了。
他瞧上去约莫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材敦实眉目粗犷宽厚,只穿了身单薄的褚色长袍,春寒寥峭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顾智恭恭敬敬欠身道:“主人,小虎在湖边雪地下发现了这少年。他看似昏迷不醒全身偏没有丝毫冻僵的迹象殊为可疑。我摸了摸这娃儿的底细,察觉到他的修为甚是不俗,但真气游走的路径十分蹊跷说不出是正是邪。雪杉小姐不忍他在雪地里继续受冻,故此我将他救回庄内请主人定夺。”
在他说话的时候,褚衣男子已用双指搭在少年的右腕上瞑目半晌,问道:“辽兄,你怎么看这少年?”
辽锋看了眼顾智,回答道:“按照顾大哥说的情形,这娃儿确属可疑。不如咱们先收留了他派人严加监视,等苏醒后盘问清楚再作决定不迟。”
褚衣男子不置可否收回双指,道:“我隐约觉得他好像正在修炼某种罕有的仙家心法,因此完全进入到了一种先天忘我之境而浑不知身外之事。除非等他自己醒转,否则剧烈的外力干扰只能令他受到惊吓走火入魔。唉,这也仅是小弟的猜想而已并不一定就对。要是盛师兄或者丁小哥在,定能看出里头的名堂。”
他提到的这两人虽然俱都是当世名动四方的天陆顶尖高手,同出一师又有着过命的交情。但当着儿女和仆从的面慨然自叹见识不如神色偏又极其自然,显然是觉得只要自己说的是实话那就没有什么可惭愧丢人的。
罗羽杉问道:“爹爹,依照您的估算这位小哥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睡醒?”
褚衣男子摇摇头道:“我也说不好,就让他先睡在这儿吧。顾兄,麻烦你找个人到街上买两套合体的衣袜靴子,留着他洗完澡换上。他的这身衣裳怕是三两个月没换洗了,靴尖也磨穿了洞。”又想了想,吩咐道:“雪杉,让厨房的老刘熬锅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