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让我看树枝,这次又让我看花苞,”阿九幽怨地道,“师兄你确定是在教我功夫,不是在逗我玩?”
“咳咳咳······”
他大声咳嗽起来,不是被阿九的话呛到,而是想拼命掩饰早已憋不住笑容。
代师授艺遇上这种满腹牢骚,完全不懂尊师重教的另类学生,不但不加以责罚,反倒开心得想笑······这也实在是太没有身为师者的威严了。
他尽量板着脸,努力维持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威严”。
“或者,”阿九眼波流转,嫣然一笑,“师兄是在用这种非常规方法惩罚我哩······咦?”
她忽然停止了调笑,紧紧盯着那粒“半死不活”的小花苞。
不知何时,小花苞的端尖上已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条细缝。
然而,就是这么一道小小的罅隙,却让阿九的眼神发生了极其复杂、极其微妙的变化,由初时的惊讶、怀疑,甚至不屑,逐渐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雀跃。
“开了······真的开花了耶。”
“离开花还早着哩。”
他提醒道,继续扮演“严师”角色。
但这一次,被泼了一瓢凉水的阿九破天荒没有再顶嘴。
她的所有注意力,已全都集中在那朵小小的花苞上。
现在已是初春。
但山上依然冰寒彻骨。
带着绝岭积雪气息刮来的霜风,一个通宵便足以将人吹成风干冻肉。
然而,向来活泼的阿九竟像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坚持坐到了天亮。
当明月西沉,曙色乍现的一刹那,那朵花苞终于在清冷的晓风中傲然绽放!
阿九回过头来,满面惊喜,发梢还凝结着一层白色的寒霜。
花发一霎,月照长空!
“明白了么?”
他微笑着,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明白······但······
她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似水的明眸凝视着他,静静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能沉住气了,有进步······
他暗暗嘉许。
“假若这是一朵未开之花,”他右手再度握成拳状示意,旋即五指张开,“它以这种速度开放,你能看清楚么?”
当然能!
她点点头。
“然而,它从小花苞到完全盛开,”他指着那朵迎风摇曳的鲜花,道,“却足足耗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在整个过程中,你能清清楚楚看见它的每一个变化么?”
不能!明明变化极慢,但······
“为什么?”
她反问道,没有直接作答,也不用作答。
“照常理,应当是速度越慢越容易看清,越快越不易看清才对啊······为什么反倒成了变化越慢越不易看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