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面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上前摸着小如,抱着它的脸庞蹭蹭。它在宫中显然被照料得很好,四肢强健有力,毛色也比以前更加油光发亮。
小如大概也认出了徐氏,很是温顺,上下蹭着徐氏的脸。
安宁公主常年平和的面庞多了几分兴奋与冲动,她翻身上马,“你们可来了。无邪,陪我去射箭;慧如,姑姑先去猎场了,你去寻她。”
徐氏点点头,有点羡慕地看着安宁公主的英姿。只是她许久未曾上马,便又随着从前的习惯,牵马在苑囿中逛着。
走了两圈,找了些许感觉,便迅速上马。只是坐在马背的那一刻,她有些微微晕眩,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然后拿起弓箭,手攥马绳,开始在林中寻找猎物。
五月是水果丰盛时节,山林中偶有几颗果树夹杂其中。
徐氏坐在马车上,伸出手去够,不一会手里便捧了一些桑葚,下马找了小溪冲洗一番,便放入嘴中,酸酸甜甜,别有滋味。
虽说是骑马打猎,予她而言更像是散心。
中途碰到平阳姑姑,对方马袋里放些不少猎物,上面还染了一些血迹。
徐氏眼皮一跳,笑道:“姑姑英姿,堪称女子楷模。”
“到底是老了,比不上年轻的时候。”她笑了笑,看到徐氏空荡荡的袋子,便道:“我也解了馋,便来教教你打猎时候的一些技巧。”
两人并列骑马,平阳公主慢悠悠讲着一些时间积累的经验之谈,比如怎样用粪便、脚印或毛发等痕迹辨识动物,又比如如何独自在山林中生存,甚至有些草药,她也能说出一些。
徐氏不禁入迷,叹道:“姑姑一生,实在是波澜壮阔。与你相比,我不光活得糊涂,也是没滋没味。”
“你现在的生活,便是我们从前盼望的日子。”平阳公主语气淡淡,“前朝灭亡后,战乱绵延百年,礼崩乐坏,人命如草芥。虽然生活艰难,却也给敢杀敢闯的女子一个走出后院的机会,我只是恰好运气好,抓住这个机会而已。”
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拿出箭羽对着右侧某处射出,“嗖”地一声,被射中的兔子从小坡上掉了下来。
平阳公主俯身去拿,微微用力,将箭羽拔出,随手将兔子放入马袋中,“书上说,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可谁的一生,是按照书上活得?”
徐氏怔怔地看着她那张在阳光下有些看不清的面容,明明六十了,头发都掺了一些银丝,可她的眼睛,却是那么的清亮和睿智。
人的一生,到底该如何度过呢?
徐氏并不知晓这个答案,可是她却知道一件事,那便是随心。
突然,平阳面色一变,将马袋扔在地上,厉声道:“快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