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觉得,明明方才还是能从陛下那张阴沉淡漠的俊脸上,看出“一丝兴味”和“挺有耐心”的。
往日比这还大的场面又不是没有过,也没见陛下走得这么干脆。
臣工们对视一眼,忽觉唇干口燥。
这时,小寺人们捧着茶水走上前,“诸位大人请吃茶。”
长信殿内,琉璃屏风于曦光中散发着清冷之色。
虞馥看着亲王妃自大的嘴脸,仿佛四妃之位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仿佛眼前这人张口闭口,就能擅自定夺她的人生。
仿佛远嫁他国,成了他国皇帝的后宫之一,她就不能再当从前那个明媚骄傲的姜国公主了。
她长睫微颤,一股愤怒攀沿胸口而上,眸色渐深渐暗。
见人不语,亲王妃神气一笑,“姜国本弱小啊,来我延国和亲,也该懂我们中原的规矩。怎么?公主有何不满意之处?”
“让妾身猜猜看,公主的烦恼,许是和亲远嫁无人相陪,深宫似海,陛下又忙于政事,难免忘记了公主这样的娇人儿,若是公主觉得寂寞,妾身倒有个好法子。”
亲王妃朝侄女使了个眼色,贵女勾唇一笑,起身向虞馥走来。
虞馥眉间一跳,心上传来不太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贵女向她福了福身,展颜开口,“姐姐。”
虞馥:“……”
她扯了扯唇角,尚未开口,亲王妃就已满意抚掌而笑。
“太后娘娘,臣妾见她们姐妹情深,不如共同位列四妃吧。”
鸣鹿气急,这亲王妃怎么还越过太后,自作主张选秀,把公主置于何地!?
“姐姐和妹妹共同服侍陛下,效仿娥皇女英,也不失为佳话。”亲王妃眉飞色舞,“两个妙人儿,又还能为太后娘娘分忧宫中的一些事务,也算是两全其美。”
这颠婆越说越离谱。
鸣鹿深深吸氧,握紧了拳头。
虞馥闭了闭眼,淡淡呼出一口气。
她再睁眸时,眉间染了一抹从容,抬手扶起贵女,轻叹道:“姑娘双九年华,芳姿秀丽,知性圆熟,我才十五稚龄,脾性尚且稚拙,实在担不起这声姐姐呀。”
贵女一噎,被拂了面子,眼里闪过一丝羞恼。
虞馥又款步走到亲王妃身前,黛眉颦蹙,好似为难,细语温声道:“王妃所言,似有不妥之处。”
亲王妃见侄女不懂得还嘴,恨铁不成钢,笑意微僵,“呵呵。”
复看向虞馥,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主儿,没想到是个会咬人的兔子,她心中恨恨,语气里添了几分威压,似有嘲弄之意,“本王妃敢问姜国的公主殿下,哪里不妥了?”
虞馥弯眸笑了笑,颊边露出浅浅梨涡。
她的嗓音平静且温软,如潺潺清溪,徐徐流淌。
“本宫想不想当皇后,是看本宫的意愿。”
“延国会不会立后,如何册封,却是陛下说了算。”
虞馥桃眸微抬,不卑不亢,“毕竟我也实不敢像王妃这般,擅自去揣度圣意。”
亲王妃一鲠。
不再端着副笑面,直接拉下了脸,“哎哟圣意都搬了出来,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儿……”
“陛下驾到——”
殿外忽然响起一道悠扬的传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