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姐,这楼上挺不方便,请您搬到楼下去住吧。”
不等韩娥同意,两个店小二就把行李家什搬下楼去了。
韩娥在临淄也有几个朋友,但多已逃往外地,剩下的则自顾不暇,有所接济也甚微保于是过些时候,店主又说了:
“韩大姐,后院有间空屋,挺安静的,劳驾请您搬到那里去住吧。”
说罢,两个店小二搂起韩娥剩下不多的行李,提到后院的一间小屋,丢在炕上就走。
面对这间阴暗潮湿破旧不堪的小屋,韩娥本想一走了之,但转念一想:自己身无半文,离开这里又到何处安身?何况现在各国都在打仗,自己唯一所长的音乐又只能在太平年景才有用武之地,不如忍下一时之气,待战事平息了,在音乐之都的临淄是可以往下去的。自己现在还不满四十岁,说不定今生还有一次辉煌。眼下,自己又在创作新曲,需要的是时间。没有一个安定的住所,是无法完成的。
想着想着,她觉得眼前的路越来越宽,也就放下烦恼,着手收拾那间小屋。
不到一个时辰,一间乱糟糟的小屋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她打开包袱,整理清点衣服杂物。仅剩下的几件衣服已十分破旧,她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叠好。她又打开一个小小的绣花布袋,轻轻从里面取出一只洁白的玉镯。她抚摸着,叹息着,隐隐约约听她说了句:“我等你已整整二十年了,你到底在哪里啊?……”下面,她还说了些什么,但却听不清。
收了玉镯,她从布套里取出她的筑,用布细细擦拭,又一根根调好弦,轻轻拨弄着,吟唱着。但唱的什么,也听不清,只觉得哀怨婉转,缠绵悱恻,听了心里堵得慌。
韩娥在她的小屋里只安静地度过两三天,店主又来了。一见面就问:
“韩大姐,你欠的房钱什么时候还清?”
“老板,实在抱歉,过几天平静些,我到城里活动活动,一有演出收入,我就一文不少地奉还。”
“你看这战事能马上停吗?这么说来,猴年马月我也讨不到你的房钱了。”
“老板,请您放心,我韩娥绝不会赖帐,一定有还清的时候。”
“韩大姐,不是我不相信,实在是我手头太紧。这样吧,我看你一时半会也还不了这笔帐,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中不中……”
“只要能让我渡过难关就行。”
“我看你有这么副好嗓子,不如到城楼上给那些当兵的唱唱小曲,陪他们开开心,你还会缺钱用吗?……”
“住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从来也难得发火的韩娥,气得浑身打颤,指着门说:“你,你给我滚出去1
“韩大姐,我可是为了您好,叫我滚,我就滚,您可别后悔……”
当韩娥还没有从气愤中缓过气来时,两个店小二便闯了进来说道。
“韩大姐,我们奉店主之命来收店钱,今天如果交了便罢,要是没钱,就请您把衣物留下,另外找住处。”
说罢,不由分说,抢了包袱,又来拽人。
“老板,”韩娥对着店小二身后的店老板说,“为人做事也别太绝,我只不过欠你这一点店钱,你便如此凶狠,恐怕也太过份了吧。我马上就走,我的所有东西,除了那张筑和包袱里的一个小物件,全给你抵房钱,你看够不?要是不够,我立个字据,以后一定奉还。”
店主上前几步,向韩娥拱手笑道:“真对不起,失礼了。”说着,便来抖她的包袱,一件件衣物估算着价钱说:“你这几件破旧衣服价值几何?”当他从绣花衣布袋中取出玉镯,反复看了后说:“这东西还能卖几个钱,不过,也不够房钱。”说着便揣进自己口袋。
“那是我的要紧物件,你不能要。”韩娥说着急了,要去夺回来,却被店主一手挡祝
店主东张西望,看见挂在墙上的那张筑,便对小二说:“把那破筑取下来,多少也能抵几文钱。”
韩娥制止说:“店主,那是我的命根子,你不能拿走1
店主笑道:“韩大姐,你说的两件东西我都可以不拿,我也可以不撵你走,只是,你要依了我的建议,去城楼上唱小曲,如何?”
“不去,饿死我也不去1
“那好,从今天起,就请您到别处住宿。小二,把韩大姐送出去1
两个店小二答应一声,便来拖韩娥。
“放开,我自己会走1
韩娥大步走出客栈店门,回头望去,见那筑被店小二哐啷一声丢在地上,她好不心疼。那张跟了她二十多年的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