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山风道:“那没有用,我说过了,那是诈术!”
癫和尚道:“那恐怕要等她见着了侯山风之后,她才能相信!”
侯山风一皱眉,道:“和尚,一难不成我做错了?”
癫和尚道:“何止是错,简直就大错特错,她既认不出你,你倒不如当面承认你就是侯山风,如今好了,万一她去问问那铁牛,或者再碰见她时有熟人在场叫你一声,你怎么办?岂不是弄巧成拙,更令她怀疑?”
侯山风呆了一呆,道:“和尚,看来有时候你比我行,只是你怎不早说?”
癫和尚道:“我能早说么?”
侯山风苦笑不语,但旋又说道:“没关系,和尚,只要我存心躲她,她就找不到我……”
“阿弥陀佛!”癫和尚突诵佛号,道:“出家人说句公道话,檀樾,既有今日之避情,你当初就不该招惹她,既然你当初招惹了她,如今你就不该避情躲她,天下多少俊彦英侠她视同草芥,不屑一顾,唯对檀樾你情有独钟,她的肠已断,心已碎,檀樾你又何忍,以出家人看,檀樾不但生就一双辣手,而且有一付铁石般狠心肠!”
侯山风脸上没有表情,但双目之中流露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光采,只听他苦笑说道:“和尚,你有完没有,不谈这些行么?别人不知,你该知道,我这个人是不能沾这儿女情的……”
癫和尚道:“可是你欠人家的债,不能一辈子不还!”
侯山风笑了,可笑得有点勉强:“和尚,你没听人说么?人不死,债不烂,几时有钱我几时还!”
癫和尚道:“你这是打算赖债,檀樾,什么债都可以赖,唯独这感情的情赖不得,要不然和尚将看你负疚终生!”
侯山风没有接话,癫和尚却又说道:“和尚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终日只吃斋念佛,可是这种事我还懂一点,女儿家在这方面心眼儿最死,尤其是这只凤,她不是爱便是恨,要是等她恨了你……”
侯山风强笑说道:“和尚,我宁可她恨我!”
癫和尚摇头说道:“檀樾,男人的恨或没什幺,姑娘家的恨……”摇摇头,改口说道:“老衲只奉劝一句,好自为之,精卫衔石难填恨海,女娲重生难补情天,檀樾是奇才,千万小心!千万小心!”
侯山风机伶一颤,默然未语!说话间,二人已来到一条大街上,一眼望去这条大街的招牌,全是卖南北杂货的,另外还有三四家棺材店。
癫和尚皱眉说道:“檀樾知道是哪一家?”
侯山风道:“和尚,你我鼻下有张嘴!”
癫和尚不禁失笑,偕同侯山风走向了第一家!棺材店的人只以为生意上门,忙迎了出来。
侯山风却道:“我请问一声,三天前董家买的那几十口棺材是……”
那人忙道:“两位找对了,正是小号,正是小号!”
侯山风点了点头,道:“那么,后来董家的莫总管当夜又订做了两口……”
那人“哦!”地一声,道:“那就不是小号了,是这一家……”往隔壁指了指,接道:“这一家没什么生意,二位看,到现在还没有开门呢?”
二人循指望去,果然,已然日上三竿快晌午了,这家棺材店犹紧紧地关着店门,没个人声。有道是“不为发财不起早”,这一家。八成儿是不想发财了。
侯山风向那人谢了一声,与癫和尚走了过去,举手拍了那家棺材店的门儿,按说,既有人敲门,就该开门了。岂料,不但没人开门,便是连个人答应也没有。做生意的哪能睡这么死?
侯山风眉锋一皱,道:“和尚,绕到后门去!”于是两个人又绕到了这家棺材店的后门。
后门在一条小巷子里,难得见一个行人,两个人毫无顾忌地便翻墙进了这家棺材店后院。后院里空荡寂静,但——在那东屋的门口,却倒卧着个人。
侯山风与癫和尚心头一震,闪身掠了过去。那是个中年汉子,躺在那儿像是在睡觉,而且脸色如常,只是四肢冰凉,分明已死了多时。
侯山风与癫和尚只一眼便看出,那中年汉子是被人点了死穴而致命,而且是在昨夜,因为这汉子衣衫不整,扣子未扣,眼角上还带着眼屎。
侯山风与癫和尚再往屋里一看,不由悲怒填膺,目眦欲裂,屋里,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躺着十几口。而且全是被人点了死穴致命。
侯山风冷哼一声,抬掌微招,一道白光倒飞入手,又是一张素笺,素笺是用只茶杯压在桌上的。只见上面写着一笔狂草!
“我知二位必来,故留字致意!董婉若,莫子京已俱为我阶下之囚,特此奉知,敢请二位自扫门前雪,休多管他人闲事,否则一但祸上身,莫谓我今日未善言相劝!”又是那熟悉的笔迹,下角署名处仍是一条龙。
癫和尚一声苦笑,道:“檀樾,这几个跟头,够你我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