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奇介冲至军前,令守着的一众弓箭手:“放箭。”
王登大位,正步前行九十九步,不急不缓。
德章从旁边念着福语,数到第六十三步时,一支利箭凭空而来,擦过他额首。
德章避箭,跪在了地上,趴着继续请新王往前。
为王者,当昂首阔步,方无愧于天。
在公奇介的指挥这下,南凉下边原本还有些犹疑的甲士开始拉弓放箭,其中许多人准头都往旁边偏。
九十步时,公子桑仍未中箭,身边箭簇破空的声音越加密集。
这种利刃贯空的声音,她向来听得多的,只是那个时候都是她拉箭向着东池。
今日却是南凉良家子们,拉箭向她啊,能走九十步已是大幸。
登阶而上。
雨中王袍,金白红三色交缠,整个人似于一团暗云中慢慢腾起,显得越发尊贵,却也更加显眼。
白允沫亦是站在雨中,人已站不稳身子,白若扶着她面上亦也是落下泪来。
这公子桑是要没了,她的允沫可怎么办,为何偏偏喜欢的人是这么个命。
百发箭矢不能中一人,公奇介大怒,当即令旁边得力干将拿强弩来射。
天授君权。
青阳先生说,或再为公仪槿之政。
先生,你总爱胡说的。
子桑身子歪了歪,侧摆殷红一片。
殿下左腿中箭,德章上来要扶,被子桑摆了摆手唤下去,还有两阶。
再中。
突然想起周载当日也是身中数箭,仍活了下来的,子桑想笑,咬着牙,负痛,缓步而上。
倚坐于金玉相嵌的大位之上,凌空有言:“寡人,乃南凉十三代君王公子桑。”
隔着一声声,王上万岁,福寿无疆,周载大喊:“护驾。”
子桑面上雨汗不分:“开……开城门。”
城内城外一时暗甲相交,难分敌分,杀喊降伐,此起彼伏。
眼里的白允沫越来越模糊,子桑只能强露着笑:“沫,南……无应该杀杀了方仲侯那……。”
该死的人。
天下该死的人何其多,不该死的人更多,例如城下一片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