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笑你真会,真会……得了,不说了。潘将军,我奉代理元帅杨继业的军令,在此陪伴公主。既然你这当儿子的回来了,我理该告退。公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能走,你和仁美陪我吃晚饭。”
“不行啊,我得向杨元帅交令去。”
潘仁美见赛花总提杨元帅,心里酸溜溜的难受:“小姐。公主的旨意难道不如杨元帅的军令吗?我看你应该留下。”
公主笑道;“你们就别再说了。来呀,把钦差陈大人也请来,让他一道入席。”
赛花不能再推辞,只得重新坐下。过了一会儿,陈名也来了,侍从摆下酒宴。由于关外有战事,席面不很丰盛,只有鸡鸭鱼肉和几道青菜。因为潘仁美和佘赛花都在场,公主吃得很高兴。她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心想:他们倒是挺好的一对,门第般配,年貌相当,几天前,我曾向佘老元帅当面求婚,不知为什么,老元帅至今未加答复。现在趁他俩都在场,我何不再提提此事,如果成功,也算了结一段良缘。想到此处,公主笑道:“赛花,自从仁美遭难以后,这些天全凭你照料,我得谢谢你呀。”
“公主言重了,臣女傀不敢当。不周之处还要请公主恕罪。”
“哪的话?你知书识礼,性情温柔,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赛花,我问你一句话,不许害羞。你爹给你订亲了吗?”
赛花的俊脸微微一红:“还,还没订亲。”
“年纪不算小了,你爹怎么不着急呀?”公主扭头笑道:“仁美,你订过亲吗?”
钦差陈名心说:得,公主要当月下佬。几天从前,佘老元帅跟我提过这件事,我可没说好话。据我观察,佘小姐好像对杨继业有点意思,未必看得上潘仁美。至于潘仁美嘛,肯定是一百个乐意。嘿嘿,他又要顺杆爬了。谁知,潘仁美的回答却大大出人意料:“回禀母亲,孩儿已经订过亲了,还是,还是娃娃亲呢!”
公主有点惊奇,又有点生气。因为在几天之前,潘仁美曾请公主为媒,想娶佘赛花。今天他又说订过亲了,难道让赛花做妾?真是胡闹!此时此刻,又不好明说,只得笑道:“噢?你从小订亲,不知是谁家女儿呀?”
潘仁美摇头苦笑:“母亲,那是件辛酸的往事,还是不提它吧。”
公主见潘仁美凄凄惨惨的样子,更引起好奇心:“仁美啊,这里没外人,你说说往事又有何妨?”
“唉,”潘仁美长长地哎了一口气。“在我三岁的那一年,我父亲潘守良任陕西黄陵县护陵千总。有一天傍晚,大雨如注,遍地汪洋。父亲的责任心很强,他领着几名差人,冒着大雨察看黄陵,凡是被水冲坏的地方,都及时做了修补。几个人一直干到半夜,正想往回走,忽听牌楼底下传来哭声。父亲顺声寻找,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个两岁的小姑娘,浑身浇得湿透,冻得缩成一团。父亲动了恻隐之心,把她们二人带到家中。先是换上干净的衣裳,又管吃管喝,让她们休息了几日。依父亲打算,给她们几两银子,再进她们回家也就是了。谁料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使我父亲改变了主意。”
康平公主听得入神:“仁美,莫非这个女人有些来历吗?”
“正是。”潘仁美喝了几口酒,本来就挺白的脸显得更白了。有人说:清酒红人面,他怎么越喝越自?这就叫各走一经。有句俗话“小白脸子难斗”,就是从潘仁美传下来的。闲言带过,潘仁美放下酒杯,接着说道:“有一天早晨,差人向我父亲报告,黄陵的老松树上吊死一个女人,请我父亲去处理。我父亲是个小武官,权势有限。人命关天,他不政做主,急忙报告了县太爷。县太爷姓孙,贪婪无厌。他过生日的时候,我父亲没送礼,因而怀恨在心。他对我父亲说: ‘你是护陵千总,命案发生在你的管辖区,限你十天破案。如期破不了案,重责八十板!’这明显是欺人,护陵千总又不是巡捕,哪懂得破案之事?可人家是父母官,我父亲怎敢违令?只得着手办理。”
钦差陈名是进士出身,曾经任过知县、知府,断过许多奇案。此时,他也被潘仁美这通“乱侃”吸引住了。停杯说道:“按着规律.你父亲要办的第一件事,先得弄清死者的身份,然后再查找苦主。找到苦主,再寻凶手……”
“对,陈大人言之有理,我父亲也正是这么办的。据他估计,女人吊死在黄陵,家宅肯定不会太远。于是,他传来附近乡民,当场辨尸。有一家姓徐的,父子都是木匠,小木匠叫徐务本,十九岁。他对我父亲说,死者是他刚过门的媳妇,名叫翠花。”
陈名来了兴趣:“这就好办了,先审徐务本,新婚夫妻,肯定说过许多知心话。从这些知心话中,又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陈大人真有学问。”潘仁美在任何时候都不忘“拍马”。“据徐务本说,新媳妇翠花是秀才的女儿,家道破落,才嫁给了木匠。她出阁之前读过几本书,挺讲究文墨。新婚之夜非要出个上联,让丈夫对下联。如果对不出来,就不准丈夫入洞房。”
“有趣,有趣。”陈名是个文人,对这种“雅谑”格外喜欢。“潘将军,新妇所出的上联,你还能记得吗?”
“记得。新妇说得是‘一派雷雨风’。因为黄陵连降暴雨,大概是见景生情吧。”
“平常,平常。”陈名有点失望。
公主笑道:“陈大人,你别总打岔呀,让仁美把故事讲完。”
“好,我往下说。”潘仁美见众人爱听,更是兴致勃勃。
“徐务本对我父亲说,媳妇的这一举动,使他很生气。因为自己是个木匠大字不识一个。她这是存心刁难人呀。一怒之下,到店铺睡觉去了。直到第二天晚上还余怒不息。谁料媳妇却很高兴:‘你学问不小呀,昨晚那个下联对得巧,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
公主不解:“仁美,小木匠对过下联吗?”
“没有。他在店铺里睡了一宿。”
“噢?这么说,另外还有一个人?”
“正是。新媳妇翠花弄清真象,痛哭不止。她对丈夫说,昨晚二更,雨过天晴,有人扣打门窗,说下联对出来了。我听他对得巧妙,以为是你回来了,便放他进屋同睡……”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小木匠大怒,把媳妇痛打一顿。媳妇深夜出走,丈夫以为她回了娘家,也没去寻找。谁知媳妇悲愤之下,竞吊死在黄陵!”
“好惨。”公主富有同情心,不由抹了几把眼泪。“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