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打探不到苏戚的情况,她的笑意便不够轻松舒畅。
“朕很挂心苏娘子啊。”
莫余卿说着,神色隐约恍惚。
她难以忘怀那个站在桃树下张开双臂的年轻人,每每想起来,都不免怅惘失神。
可是她的感情只有这么多。半只手掌就能拢住。
而权势与野心,长在她的骨髓里,流淌在血液中,支撑着她一路走来,从柔弱可欺的宗室之女到临朝的君王。
她不愿后退。
……
苏宏州也躺在家里养病。
他是真病。
之前苦苦支撑着,亲自去衍西问询穆念青,想知道女儿的真实情况。而穆念青对着他行跪礼,说自己没能照顾好苏小戚。
提及螺阳山发生的一切,年轻的将军双拳紧攥,额角青筋迸现。
苏宏州则是不敢置信,呆愣着站了很久。
他不知道苏戚溺水不醒,薛景寒带人出去治病。也不知道苏戚醒来后,竟然被性情变化的薛景寒捅刀子。螺阳山埋葬了许多士兵,也许他的女儿也在其中。
想到此处,苏宏州哇的吐出血来。
穆念青照顾数日,他堪堪能动弹,便乘车赶回京城,质问薛景寒。无奈心肝大恸,只抽了一顿鞭子,自己反而昏厥了。
此后缠绵病榻,整个人仿佛失了魂。夜里做梦,常看见苏戚浑身是血,缩成小小一团,低声啜泣。惊醒时,老泪浸湿枕头。
苏宏州不愿相信苏戚死亡。他派人去关外寻找,至今没有结果。每一天都变得极度难熬,极度疲累。他没有心力爬起来与薛景寒斗,斗也斗不过,难不成能杀了丞相吗?活着只是难耐的煎熬,只为等一个好消息,一个关于苏戚的好消息……
仲夏时节,苏十一回来了。
苏宏州对苏戚曾经挑选的这些儿郎没有太深印象,只记得十一是个又高又瘦的猴儿,有点咋咋呼呼的。然而正是这个十一,兴冲冲跑进苏府,门都顾不上敲,直接闯进屋里来,将皱巴巴的信件塞到他手边。
“老爷!是公子的信!”
时隔几年,十一仍然没能把习惯改换过来,依旧称呼苏戚为公子。
苏宏州睁着浑浊的双眼,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谁的信?”
“公子!公子寄来的!”十一咧开嘴,露出白亮的两排牙齿,“寄到东厩了,署名是假的,用了我以前的诨名儿……我就猜是不是公子的信,一拆开果然没错。”
这会儿苏宏州也顾不得计较许多,要管事把他扶起来,展开薄薄的信纸仔细读字。两页纸的内容,老父亲反反复复读了十几遍,手抖得抓不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