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男有女,多为青壮年,衣不蔽体,面容呆滞,形同痴傻幼儿。
“这些都是从大衍带来的人牲。”迟梦给薛景寒解释,“如今栾陵子民稀少,自当扩充劳力。人牲么,可以随意使唤,比起奴籍之人更好用,只是现在尚未调教完毕,得再耗上十天半月,才能让他们干活。守城,造饭,上阵,甚至对抗衍西军……”
薛景寒俯视着底下密密麻麻的活人,眸光深沉:“你们如何能驱使他们?”
“大人有所不知。”
迟梦笑道,“犬子问亭,与族中的萧陈,都是用药攻心的好手。他们调配的药物,可以迷惑常人心智,再辅以教化手段,便能让人牲唯命是从。”
说话间,石壁落下巨幅斑斓图腾,张牙舞爪的八足蟒展现在薛景寒眼前。空地上的人们瞧见那图腾,纷纷跪拜哭嚎,其声悚然诡异,僵硬而毫无生气。
“栾灵!栾灵!”
他们喊叫着,不断叩首。
“栾灵!栾灵!”
他们流着泪,麻木忠诚。
有那动作迟缓些的,不晓得下跪出声的,便被城墙上的弓弩手射穿肩膀,倒地抽搐不已。
看样子,弓箭上应当抹了药物。
薛景寒面色不变,淡淡道:“先前大衍各地常有百姓失踪,原是你们所为。”
迟梦并不否认。
“各地关卡均有打点,问亭的药很管用,这些人是以苦力身份离开大衍,路上顺利得很。”她说,“毕竟大衍百姓算不得栾陵子民,不懂得以前信奉之事,难怀敬仰之心。我们姑且用这批人试一试,若进展顺利,日后迁都大衍京城,便依法施行,驯养人牲为我栾陵所用。”
“你们打算将全天下人都变成这般模样么?”
薛景寒问。
“自然不是。”迟梦叹口气,“此乃无奈之举。如今栾陵只剩魏氏与萧氏,没有寻常百姓。迁都以后,萧氏便打算与大衍士族通婚,繁衍生息。”
言下之意,贵胄者可以保全身份,养育新的子嗣。
而寻常百姓,只能沦为人牲。
薛景寒轻声呵笑:“以往栾陵确有奴籍之人,但也不至于驯养到这种地步。”
迟梦听着语气不对,谨慎解释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衍河山辽阔,若子民不能尽为栾陵所用,恐有后患。所以我们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先养人牲,等过上几十年,民众的心性定了,再重新划定户籍身份……”
薛景寒眼底一片冷光。
迟梦察言观色:“大人可是觉得不妥?”
“不,没什么。”
他掩去所有细微情绪,面上只余漠然。“我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城墙下方嘶喊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