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中了药。此时被萧问亭缠着,呼吸急促手脚发软,唯独一颗心愤怒地喷吐着杀意。
“嘘,别吵吵。”萧问亭以食指抵唇,眼睛弯弯,“大人现在很忙。”
薛景寒听不见周围的动静。
他踏入法阵后,身体便仿佛压了千钧的铁,无数画面与声音涌进脑袋,痛楚流遍四肢百骸。
名为巫溪的老人牵着他的手,将他带进宗庙。
斑斓的图腾悬挂在祭坛上,迎风招展。
剑眉星目的青年向他举杯,笑着唤他,巫夏,朕定要打出一片大好河山。
面带笑容的男人坐在椅子里,捏着羊皮纸,对他炫耀爱妻写下的姓名。
云深殿里躺着死尸,殿外跪着祈福的臣子。
栾陵,栾陵,栾陵。
瘦弱的小哑仆在桌面描画自己的名字。我名苏戚,心有戚戚。
“苏戚……”
薛景寒嗫嚅着,冰凉手指按住脸庞。
他跪坐在法阵里,脊背弓起,身体不断颤抖着,从喉咙里逸出疼痛的呼吸。
三百余年前的另一段人生,以极其粗暴的方式,塞进了他的脑海。于是他知晓因果,看见过去和现在。
很奇异的,他并不感到欣喜或者悲哀。
那些过往的记忆,显得如此生疏而不真实,无法诱发他任何情感。
杀戈拼尽全力刺中萧问亭的大腿,借机挣脱,踉跄着朝薛景寒走来:“大人,还好么?我带您出去……”
话说一半,卡住了。
薛景寒侧过脸来,眼里满满的冰寒漠然。这模样如此陌生,竟至于杀戈不敢相认。
反倒是迟梦打破沉寂,语气带着惊喜和试探:“巫夏大人?”
薛景寒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
“萧司徒的后人?”他很快想通其中关节,冷淡吩咐道,“我不喜欢那个名字,以后不要叫了。”
迟梦喜不自胜,应承时声音都有点儿哆嗦。萧问亭不顾腿上的伤势,蹦跳着扶住萧陈,笑道:“娘,大宗伯真的回来了么?”
迟梦瞪他:“休要无礼。”转而又对着薛景寒温声细语,姿态放得极低:“大人现今回来,是否需要休憩?城东已经修建好临时住处,萧家的小辈也在那里候着。”
她观察着薛景寒的脸色,“或者……大人想看看别的么?为了迎接今日,萧氏早已备下一份大礼。”
薛景寒没有答话,视线扫过周围瘫软的护卫。
萧陈反应快,赶紧说话:“大宗伯不必担心,给他们用的药并无害处,半刻以后就能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