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巫夏的命令,不免疑惑。想上去看看,被奴仆拦着。
“大人不允。”
自从苏戚拜巫夏为师,大宗伯再未挑选新的哑仆,只从倦水居里选了几个机灵的。传话倒方便。
眼下苏戚见不到巫夏,只好听命收拾包裹,在一众侍从的护送下,乘车出城。
十来年了,她第一次离开都城,这感觉不可谓不奇妙。
苏戚捏着特制的令牌,摊开栾陵舆图,查看出行路线。巫夏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先去哪里,后去哪里,粗略一算最起码得走半个月。
她该去么?
苏戚恍惚想到,也许她可以趁机赶往中原。
头顶突然响起乌鸦刺耳的鸣叫,伴随着扑棱棱闪动翅膀的声音。
苏戚抬头,望见惨白的天空。气温燥热得异乎寻常,到处都泛着光点。她眯着眼睛仰望片刻,只觉眼花耳热,白亮的日头逐渐融化四散,像鸡蛋黄一样沿着天空流淌下来。
不,不是。
她屏住了呼吸。
烈日并未融化。流坠而下的,是一颗颗拖着火焰的光球。
……
“薛相小心。”
萧陈接住薛景寒的手,扶他跨过碎石滩。
一行人踩着凹凸不平的废墟,也不知爬了几道断墙,越过多少倒塌的楼阁庙宇。薛景寒遥遥望去,隐约看见前方有座灰暗高塔,塔身显露着巨大的豁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拦腰砸断。
再向右看,则是毁坏得几乎面目全非的祭坛。
“昔日天降流火,满城尽燃。”
迟梦忍不住感慨,“只看这断壁残垣,便知当时何等惨烈景象,怕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娘,说这些做什么?”萧问亭抹了把脸,笑嘻嘻道:“我们已经到了,薛相打算从哪里找起?庙宇尽数塌败,要去那座塔么?”
迟梦动了动嘴唇,想说话。
但薛景寒已经开口。
“去那儿。”
他指了指前方宛如乱石堆的祭坛,“我总觉得,那里有东西。”
……
携带着可怕热度的陨石碎片砸落在地,周围草木窜起火焰。
大地在震颤,在哀鸣。拉车的牛跪倒在地,无法前行。
苏戚跳下车,手指死死攥着通行令牌,迟疑数息,转身朝着城门奔去。她出城不久,回来得也快,甚至没遇上什么阻碍。
城门口被砸出了深坑。守城的兵死了两个,其余人来回奔跑着,嘶喊泼水,救援伤者,然而抵不住坠落下来的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