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夏一点儿也不想听他炫耀这些无聊的东西,视线不经意掠过纸上的字,猛地劈手夺过羊皮纸来。
“怎么了?”魏佚意外挑眉,“你感兴趣?”
大宗伯无法婚娶,更不可能有子嗣。他这么问,显然有调侃的成分。
巫夏顾不得理会魏佚,紧紧盯着纸上的笔迹。在正中靠下的位置,娟秀的墨字清晰可辨。
煊,字不昼。
“魏不昼……”
他呢喃出声,将手中的纸攥得几欲破裂。
在他与苏戚开诚布公的夜晚,对方讲述了自己被人暗害坠湖的经历。
——害我者,仆射魏茂之子魏不昼。
他在混乱的梦境里见到了苏戚坠湖的景象。也看到水面浮动的,与魏佚少时神韵相似的年轻男子。
有什么猜想即将破出迷雾。
荒诞不经的,合情合理的。
魏佚笑道:“你中意这个名字?的确不错,魏煊,光耀明亮。虽然气盛了些,用表字压一压便好。我膝下单薄,长房孙媳如今有喜,也是求了几年才得子。夫人写这些东西,未尝不是怀着念想,望我子嗣延绵……”
提及家中私事,他改了自称,口吻透着熟稔的随意感。
“不过,”他话锋一转,“若你所预见的天灾属实,这名儿估计派不上用场了。”
这段日子大宗伯卜算国运,所得结果始终如一。
栾陵天灾将至,国土覆灭不存。
“你说的话,本王不能尽信。可如果真发生这等天大的祸事,我魏氏自然不复存焉……”
巫夏抬眼看他:“假若殿下子嗣平安,会采纳这些姓名么?”
魏佚笑了笑,大抵觉得他们的交谈无甚意义:“应当会用罢,毕竟夫人耗神费力,本王也觉得喜欢。”
巫夏将羊皮纸归还给魏佚,深深吸了口气。
“魏氏不会断绝。殿下的子嗣,会一直延续下去。”他强调道,“殿下,务必要让子嗣延续下去。”
魏佚目露疑惑。
“我无法阻止灾祸的到来。也许十年,或者更短,栾陵倾颓覆灭。但只要魏氏不亡,我们就还有希望,复兴栾陵。”巫夏靠近他,语气坚定而凌厉,“殿下,请护住您的家人,尽早将他们送离栾陵,避开这场灾祸。亲族之内可婚娶,勿要胡乱通婚混淆血脉……”
魏佚越听越奇怪,大手一挥,不耐道:“你当本王是什么人?抛下栾陵让家眷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