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夏觉得这个人大抵疯了。
所以,当萧禾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摸着身体抠喉呕吐时,他见怪不怪。
萧禾走上前来,握着匕首问他莫名其妙的话,他只当这人彻底犯了癔症,或是想出新的手段来作践他。
直至现在。
看着萧禾探索石室安静进食,巫夏意识到,这个人的确很异常。
异常得……
像是被什么东西夺了舍。
苏戚吃完饭,对着餐盘思索片刻,重新把它放回送餐口。她注意到这些碗碟都是木头做的,圆润而无棱角,估计是防备被人藏起来当凶器。
被锁链束缚的陌生男人自然无法利用这些东西,如果要防,也只能是防她。
即是说,外面的人不允许她伤害他。
苏戚不觉得自己在这囚室的地位有多高。她的穿着很朴素,料子也差,而男人身上的布料却细腻许多,明显和她身份有别。
而且,从语气和姿态可以判断,银发男人应当长居上位。苏戚在京城和皇宫呆的久,见惯了身份尊贵之人,很容易察觉到这种相似的气息。
也许是什么犯了事的文臣,或者王侯世子?
苏戚暗自揣测着,屏息蹲守送餐口。半刻后,石砖果然被抽出,有人捏住餐盘往回收。她猛地按住那手,想说些什么,张口时才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
草。
外面那人手劲儿很大,用力一拉,就挣脱了她的阻拦,将石砖重新堵上。
苏戚很郁闷地抱住膝盖,为自己尚未适应新身体而感到自闭。
自闭完,继续探索石室。
再往前两丈,她摸到了类似门缝的间隙。应当是暗门,周围没有机关,估摸着只能从外头打开。
除此之外,再无发现。
苏戚就地仰躺下来,望着上空发呆。
她累了。
接受新状况并不困难,难就难在她心有牵挂,无法像初来大衍时那般悠然自若。
她已经有家了。
有疼爱她的父亲,珍重她的爱人。家以外,同窗旧友,故人闺蜜,该有的她都有了,虽然也有所失,可那些人,那些事,都在大衍。
在成鼎二十年,至太安元年。
苏戚突然跳起来,不顾眼前发黑,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
「如今是何年何月?」
她问完,意识到自己语速太快,又重复了一遍。
银发男人静静望着她,许久过后,总算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