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圆目光从映娘身上移开,端详着许久未见的刘禹,说话依然慢条斯理:“刘郎君不是胖了。刘郎君个头没变,只有手肘、腰际、腿肚等少数几处变得圆润,向外堆砌。一个人若是胖了,整个体型都应发生变化……绝不是刘郎君这样的。”
她听晏倾说了一声:“好了。”
徐清圆喃声:“晏郎君……”
徐清圆怔怔看着刘禹。
“刘郎君与映娘情投意合,但是刘郎君是刘刺史的独子,刘刺史绝不可能让映娘进家门。映娘与刘郎君赌气,说要去当新一任的‘木言夫人’,不稀罕刘家家门。但是半年时间过去,刘刺史给刘郎君强硬地定了一门亲事。映娘气怒无比,心中不平,再也没什么心思选‘木言夫人’。
她去开门时,半信半疑:“张郎君出现的时机是否过于巧合?我们在等寐娘,寐娘没回来,他看到了谁?他发现的躲避的人,真的是刘郎君和映娘?”
她说话轻柔,态度却斩钉截铁:“刘郎君是藏了重物在身上,才导致身形看着有些变化。我来猜一猜——
刘禹呆呆地看着这个文弱纤柔的徐娘子。
和他在一起的映娘则泼洒娇俏得多。
她将她那个吓傻了的情郎往身后一推,自己上前挺胸,抬起下巴趾高气扬:“怎么了?上元节,我和刘郎出去逛逛不行吗?”
张文等人依然没懂:“谁是新郎?”
那日刘禄要调动兵马,城门打开,混乱之时,出城进城、人员混杂,都是最好的机会。
烛火荜拨一声,火星飞溅上屏风,如烟尘寥寥。
徐清圆在旁听他们说话,脑中转动。张文听得云里雾里的时候,徐清圆已经喃喃自语:“其实最好的私奔时机,不是今夜啊。而是……”
刘禹平时看着嬉皮笑脸,此时竟透着几分冷漠:“与我何干?不幸的婚姻到头来一地鸡毛,他逼我成亲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
映娘手叉腰,咬牙切齿骂他:“没出息!废物!我早就说,你这种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文:“所以,我看到的逃跑的小贼就是你们两个?你们跑什么?”
徐清圆便噙笑。
她喃喃自语:“可你爹是刺史,整个蜀州都是他的……”
“这桩荒诞婚姻中,唯一值得称颂的,是刘郎君始终未曾变心,始终喜爱映娘。刘郎君三日后要成婚,刘郎君摆脱了他家人的控制——也许是说他要与映娘告别吧。
她突然心头一颤,明白了晏倾要做什么——他与刘禄赶时间,他要提前在那日动手!
徐清圆连忙侧身,避开这不雅一幕。
原来到现在,刘禹都不知道刘禄一旦进京,迎来的就会是刑讯后的死罪。他知道自己要成亲,但他竟然不知道刘禄犯了什么样的罪。
徐清圆站在晏倾身侧,发现当晏倾这么提问时,刘禹和映娘睫毛微微地颤了一下。
映娘哼一声:“成亲又不是他愿意的,是被他爹逼的。刘郎真正喜爱的人是我,他与我去上元街市上走灯,心里念的人自然是我。这有什么奇怪的?”
她轻声:“晏郎君,这样的事,让一不知晓前因后果的女子牵连其中,有些不妥。刘郎君要走,那被他抛下的新嫁娘迎上一个陌生的、另有心思的新婚夫君,她该如何惶恐?如何过后半生?”
这是美好感情带给她的。
这桩私奔、这桩私奔……
可她骂得凶狠,看刘禹的眼神却带着缱绻之意。刘禹大约被她骂习惯了,并不在意。他干脆坐在地上,脱掉自己的鞋履。
晏倾接口:“成亲那日。”
“他来找映娘,不是为了告别,而是为了私奔。疑似变胖的刘郎君不是真正变胖,而是衣服里藏满了供你们离开的一路上可用的珍器、银钱、铜币。刘郎君设想与映娘私奔,映娘非常感动,但是映娘犹豫了。
她青春年华,身量纤长,眉目向上飞扬,带着年轻女孩儿独有的骄纵、自信。她这样的自信,是确信郎君心中爱的人是她,旁人都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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