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张廷玉就是下策了,虽说雍正不见得就会怀疑怡亲王和张廷玉勾结,可是实权亲王和朝臣之间来往,总是容易惹来忌讳的。
胤祈便郑重点头,道:“弟弟一定尽力。还请十三哥在外面等着弟弟一会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还是别去麻烦张大人的好。”
怡亲王闻言一怔,眼神中隐隐有些感动的神色。他叹了口气,点头道:“知道了。你进去吧,我自然在外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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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头顶上叫起,胤祈从地上爬起来,大着胆子抬眼看了雍正一眼,果然脸上和他声音里透出来的情绪一样,相当不高兴。
这几天凉了,雍正身上的衣裳却瞧着有些单薄,黑色的马甲衬得脸色愈白,只是嘴唇殷红,有些不自然,瞧着像是病了。
胤祈便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身子如何?瞧着面色不怎么好看。奴才们也是忧心得很,不如叫太医过来诊诊脉,也好让底下人安心。”
雍正哼了一声,道:“脸色不好看,那还不都是被你们气的!”
随即便打开了话匣子,挨着数落起来他觉得不满的事情来。
康熙死了就死了,却把皇位传给了他。这么重大的责任忽然之间就掉在头上了,这么辛苦的差事康熙连问都没有问他一声,从来也没人征求过他的意见,也不问问他愿不愿意干,就把活计指派给他了。
害得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忽然之间就被那么大一个皇冠砸到了头顶,胆战心惊的,从继位开始,快一年了都寝食难安。
好在他是个责任感强的人,纵使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勉强自己登上了皇位,却赫然发现康熙留给他的完全是一个烂摊子。
国库里头只有四百万两银子,亏空的数额却是好十几年的财政收入,干什么事儿都没钱。西北那边儿打仗打了一半,好嘛,康熙这个总指挥死了,也没留下来以后的用兵方针思想,让他这个继任的怎么拿主意?谁知道康熙留下了什么暗线没有。朝廷里头又是贪官污吏一大堆,打眼瞧过去,基本上没几个好人。
要是仅仅这样,他也还能应付。关键是他上头顶着塌下来的天,底下竟然还有一群拆台的,真是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宅心仁厚就不挨着点名批评了,但是有个人真是让人看了就心里头不爽,非得把他揪出来说道说道不行,那就是廉亲王。
廉亲王此人,阴险诡诈,伪善藏奸,当初康熙就说过他不是个好人,此时看来,先皇真是火眼金睛。廉亲王竟是连先皇的丧仪都敢怠慢了,让他不得不分出精力操心监督着廉亲王的差事,又给他添了好些麻烦。
不过对于廉亲王,他是早就知道这人的本质,倒是没有太失望。可是令他失望的,却是身边这群亲近的人。
弘时不着调,他一直都对弘时嗤之以鼻,这会儿也不说了。但是弘昼和弘历,搁在身边教导了这么长时间,却仍旧不见长进,真是怀疑他俩没有遗传到自己的优秀基因。五月里福沛才出生就死了,让他真是失望极了。
怎么他就没有先帝的福分吗?到现在也只有四个儿子,偏偏福惠看着也不是个长命的模样。他真觉得这是自己命不好。
然后就是最最让他失望的怡亲王,竟然今天跟他对着干!他要褒奖甘肃总督,这有什么不对?怡亲王却非得说甘肃总督是在撒谎。难道怡亲王就不愿意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心里向着他胤禛,愿意替他干活的人吗?
好不容易出现了这么一个能吏,实在是难得的很,他还想要树立典型,让全国都学习,尽早缴清亏空,不是大家都安心了吗?这是好事啊,怎么怡亲王却非得在他的兴头上过来泼冷水,这人真是让人讨厌啊。
最后雍正叹气道:“朕如今算是知道了,为君不易,要比朕当初想的,还要难上好些!怪道是当初先皇传位与朕。先皇诸子,除了朕,还有谁能耐得住性子,做这些事儿?”
胤祈勉强憋住笑,连忙道:“皇上的难处,底下奴才们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是以才都牵挂着皇上的身子呢。不过,别的人不说,怡亲王的心思,奴才却是能猜出来一两分的。”
见雍正有些不悦地看过来,胤祈立即道:“皇上且想想,怡亲王前头那些年过得不易,人也小心得很,怕是总要多想些的。皇上历来是最心疼怡亲王的,想必也能体谅。”
雍正立时恍然,脸上带了点懊恼,道:“方才撵了他出去,朕就觉得心里不安,原来是这么个道理!唉,只盼着老十三别在心里窝了气。”
然后又摇头道:“也是那么些年,把他好端端一个人都磨挫得变了心性了。你是没见识过,当年老十三的性子,风风火火的,如今却是整个变了个模样了。只他也小心太过了,这分明是好事,御史也称赞的,怎么就能有什么闪失了?”
胤祈便笑道:“那也是怡亲王的谨慎,奴才虽不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