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邢宥抱着豆豆坐在院子里。
豆豆充满仪式感地舔着糖葫芦上的冰糖,眼睛里闪动着小星星。
他嘴里包着结结实实的糖葫芦,转头看邢宥。
“爸爸。”刚一开口,口水就顺嘴角淌下来,“你吃不吃?”
“爸爸不吃。”
邢宥充满爱怜地看着豆豆,抬起食指抹了一下他的嘴角。
豆豆笑着嚼了两下,又转头说:“可是妈妈不让我吃糖。妈妈说多吃糖会长蛀牙的。”
邢宥心口一酸。
半晌没接上话。
再回过神时,豆豆已把糖葫芦送到了邢宥嘴边。
“爸爸,你也吃一个吧。”
邢宥有些酸楚地张了张嘴,一颗糖葫芦就滑进了嘴里。
“爸爸,甜吗?”豆豆高兴地晃着脚丫子。
“甜。”邢宥苦涩地笑了笑。
生命中,有无数次,他做过艰难的决定,突然间都比不上当下他要开口对豆豆说,他和俞鹭已经离婚的事。
咬碎了糖衣的糖葫芦,从芯子里透出了酸味来。
豆豆已大口吃完了整根糖葫芦,像一只饱食餍足的小动物依偎在邢宥的怀里。
邢宥把豆豆抱在椅子上,蹲下来,帮豆豆擦完嘴,看着他说:“豆豆,下个月我们去上海好不好?”
豆豆自记事起就在湘西,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去看看奶奶。
这婚之所以一直没离成,一半是因为俞鹭不愿意的缘故,另一半是邢宥父亲的身故。
邢宥的父亲在三年前出了一场车祸,虽然被抢救回来,但在病床上做了两年植物人,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去年年头上走的。
这几年,倒霉事都赶在了一块儿。
命理上叫做磨枯运,他做大学教授的母亲居然也在那些年头信了教。
邢宥一方面得去医院照顾植物人的父亲,一方面也不想让豆豆这么小就离开母亲。
这离婚的事就这么拖下来,直到去年,他来到湘西,把这客栈开了出来,才专心和俞鹭扯皮离婚的事。
但孩子,就这么一天天长大了。
许多事,为了赶上这一个节点,就错过了另一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