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庆大笑:“不错,上次在沙漠中,我以为毒誓应验了,可是我命不该绝。”
侏儒又长叹:“难说 我见过十九公子的尸体,那一刀的刀痕,薄得几乎看不见,就知道那是一柄锋利之极的匕首,直到见了裴大爷你的这柄匕首,才心头雪亮,再无疑问。”
裴思庆闷哼了一声,心想你这侏儒,虽然人不像人,可是心思却恁地灵巧。
他又想起那柄匕首已不再属自己所有,连问都不能问,不禁大是恼怒:“还说甚么是我的匕首。”
侏儒道:“这柄匕首,对天国的人来说,重要之极,她们一直在找这柄匕首,世世代代在找,这柄匕首,关系著她们的命运。”
裴思庆听得十分用心,可是侏儒讲的话,不是很有条理,刚才说要教他脱身之法,忽然又说起匕首来,忽然又问:“你觉得她们像不像人?”
裴思庆挥手:“当然是人,女主虽然……但确是女人,你以为她们是甚么?”
侏儒深深吸了一口气:“何以族中只有女人,没有男人,何以多年来,族中女人,一直只是六十二名,一名不多,一名不少?何以她们行踪如此诡秘?何以她们如此心急要得知匕首秘密?”
这些问题,裴思庆自然答不上来。
侏儒喘著气,自己道出了答案:“她们根本不是人!是一群妖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妖怪。正如你所说的:人不入,鬼不鬼。”
裴思庆刚才所说的“人不入,鬼不鬼”的意思是,那些只穿白衣服的女人十分神秘,他并不以为她们会是甚么妖精,所以他对侏儒的话,显得不耐烦。何况他急于想知道,那些女人组成的“天国”,究竟有甚么秘密,和怎样才可以离开。
所以,他不客气地责斥:“废话少说,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裴思庆的责斥,当然极具威胁,可是侏儒却现出了一个滑稽的神情来,一点也不受影响。他已是一个垂死的,已经不必惧怕任何权威了。对一个垂死的人来说,已没有甚么欲求,自然也就不必再顾忌甚么。
所以侏儒的语气是肯定的,甚至比长安大豪更权威,更有可能,他一辈子也没有用那么充满自信的语调来说过话。他道:“听我说!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说了这句话之后,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裴思庆是愤怒还是无可奈何。
裴思庆自然是无可奈何,他忍住了气,声音听来僵硬:“好,你说,随便你说。”
侏儒这才又睁开眼来:“那柄匕首,对她们重要之极,原来她们一直都在找寻这柄匕首,找了好多好多年了,找了上百年。”
裴思庆本来又想责斥侏儒,可是“胡说”两字到了口边,又生生吞了回去。
侏儒的声音更神秘:“她们一直在找。这些女妖……她们根本不会老,再过几百年,她们还是这个样子。”
裴思庆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那柄匕首虽然珍罕,可是也不值得那么重视。”
侏儒的双眼眯成了一线:“对她们来说,匕首是真神所赐的,有著不可思议的力量,使得她们每一个人都升天为仙 这是我学会了她们的话之后,一直听她们在讲的,那匕首有巨大的力量。”
裴思庆又闷哼了一声:“东西在她们手里,已有两年了,她们怎么还没有升天?”
侏儒立时有了回答:“她们参不透匕首上的秘密,就像波斯王也参不透一样,她们打听到了匕首落在匈奴大盗的女人手中,就把她捉了来 ”
裴思庆“啊”地一声低吁:“金月亮。”
侏儒的五官,忽然挤到了一起,现出了害怕的神情来,能令得一个垂死的人有这种神情,那么,他想到的事,一定可怖之极了。侏儒的声音也有点发颤:“那女人说匕首她已送了人,却死也不肯说出送给甚么人来,她们一怒之下 ”
说到这里,侏儒的身子震动了一下,想起了金月亮,裴思庆又不禁长叹了一声。
侏儒继续道:“我亲眼看见的,亲眼……看见的,她们不知道我在偷看,她们逼那女人……叫金月亮?说那匕首的下落,把她放在玉棺中,用……一种很浓的水去浸她……那种水从一根很长的管子里流出来,管子……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在说到那些白衣女人如何对付金月亮的经过时,侏儒的话,十分凌乱,裴思庆要十分用心听,才能听得明白。
侏儒虽然喘著气,可是一直没有停口:“那种水,一流出来,就结成了冰……后来才知道,成了水晶,把她整个人都封在里面,那美女倒真有种,宁死不屈,白衣女人始终没问出甚么来。后来,我顺著那管子去找,找到了一个大山洞,山洞里全是奇形怪状的东西,不知是甚么,那女人死了……”
裴思庆吸了一口气:“你拣重要的说,好不好?”
侏儒停了片刻:“后来女主在沙漠上救了你,竟然在无意之中,得到了那柄匕首,她们的高兴,可想而知,足足几天几夜,我听得到她们每个都不断在说:可以升天了!可以升天了。”
裴思庆实在难以在“升天”和“匕首”之间产生甚么联系,他不耐烦地挥著手,又追问了一句:“我有甚么办法可以离开?”
侏儒长叹了一声:“她们既然解不开那柄匕首的奥秘,你可以胡乱编些言语,让她们信了,要挟令她们送你出去,这是唯一的可行之法。”
裴思庆想不到侏儒也会行这等诡计,这种讹人的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