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知道他嘴里的老狐狸自然是寒州织染行会的会长常重元无疑,劝道:“爷何必生气,帮主要爷办这个差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要你多嘴?老子不知道么?”
众人只管笑,不敢再说,急急赶往城西,过了一片竹林,前面闪出一幢前后三进的宅子,门前青帘低垂,一边挂了个朴素的立牌:“撷珠绣馆”。
“爷,就是这里了。”
郭十三掸了掸衣裳,收起一脸凶悍之相,正色掀开帘子,领人进了屋。
门里的木柜台后只站了一个童子,看见这么些大汉进来,有些害怕,抖抖索索问:“各位爷,有何贵干?”
郭十三道:“我们有事要见绣馆的师傅。”
“师傅年纪大了,几年前就不在馆中,搬到别处养病去了。”
郭十三嫌他罗嗦,道:“就是你们现在管事的。”
“我们代师傅就在屋里,我去问问方不方便见各位爷,各位稍等。”
童子转进屋内,郭十三见这间厅堂连个客座也没有,嘴里又忍不住不干不净骂了几句,却见那个童子又回来道:“各位爷,代师傅说了,自己是个女流之辈,不方便出来见客,况且这里只教人绣花,如果各位不是代家中女眷前来报名入学,就便请回。”
郭十三忍住气笑道:“你跟你代师傅说,我们是承运局的人,也不见么?”
童子连眼都不敢抬,结结巴巴低声道:“代师傅说了,若是承运局的人来了,更是不见。”
“好大的胆子!”郭十三凶相毕露,招手对身后的人道,“给我拆了这堵墙,我看她见是不见!”
众人大声答应,推开童子,从衣服底下抽出兵刃,上去两三脚把面前的木隔扇踢倒,内室里一张巨大的绣架之后隐约坐着个白衣女子,也不以为意,仍是低头绣花。
郭十三见这一袭白绢之上双面绣了一个擎剑的侠士,风振衣袂,血沾前襟,眉间杀气滚滚,更有一柄长剑凛然似有寒意,仿佛即将破绢而出,自己魂魄突然为之所慑,倒抽一口冷气。
“爷,”旁边的大汉道,“咱们可不是为了瞧这里的娘们儿来的。”
郭十三抬脚把他踹在一边,怒道:“你个俗了巴气的小王八蛋懂什么?”
绣架后面的女子这才轻声一笑。
郭十三嗽了一声,道:“姑娘,我们吴大老板有件事要你帮忙,行个方便可好?”
里面的女子笑道:“福地绣坊针法天下绝伦,寒州地面上早已无出其右者,不知小女子这小小的绣馆,还能帮上吴大老板什么忙?”
“姑娘冰雪聪明,怎会不知朝廷要选寒州当地最好的绣工上京?撷珠绣馆不沾俗事多少年了,现在不妨把这小小的虚荣让给福地绣坊如何?”
“弊馆早已不出绣品,女弟子之中也没有可与福地绣坊相提并论的人才,这个彩头自然是吴大老板的,何必相烦各位亲自跑一趟。”
郭十三笑道:“姑娘明白事理就好,这两天京中的上差就在城里,我们吴老板说了,承运局愿意拿出一万两银子,请撷珠绣馆关门大吉,便成全了大家的好事。”
那女子闻言冷笑道:“你们承运局在寒江水面上欺行霸市也就罢了,就连这绣馆也不放过,从前为免与你们相争,家父已经立誓不出绣品,改收门徒维生,这绣馆是他二十年的心血,现在岂容你们说关就关?”
“这便是姑娘不识抬举,我们来就是要这绣馆今天关门,姑娘你请回避,我们这就要拆了这座房子。动手!”
众人一声哄叫,摩拳擦掌,却见眼前一道银光扑面而来,刺在自己眉心里,刚觉一痛,屋里彩丝牵动,十一根银针又倏然回到绣架上。
那女子冷冷道:“你们敢动这屋子,我就叫你们人人瞎了眼回去。”
“好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婆娘,敢跟我动手?给我上。”
郭十三原本觉得欺负一间小小的绣馆丢人现眼,现在反而吃了亏,不由恼羞成怒,领着众人掩在破门烂墙之后,就要望里冲。
这时却有人掀帘子跨进来,一张望笑道:“啊!不好意思,是不是咱们走错地方了?”
寒州十六郎(3)
郭十三和手下一干人慌忙收起手上的家伙,转身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