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麒忽然想到了什么,嘴唇翕动,缓缓背诵起了她所熟悉的道德经。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太平。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言,淡乎其无味。”
“将于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违者败之,执者失之”
一如九岁那年背给太后听。
太后笑靥如花,将她搂入怀中,夸赞道:“我的玉麒,不可限量。”
何谓不可限量?
堵上所有,去够那不可说的皎皎明月吗?
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涌出。
萧玉麒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乾清宫那令她发疯的一幕。
她捡起脚底的《道德经》,狠狠地扔向远处,从树荫下扔到了暴晒的地方。
艳阳天里的暖风再次袭来,温柔得为残书翻起了页。
风止,页停。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萧玉麒亲眼目击了乾清宫的惨状后,一路跑到郊外,浑浑噩噩地找到了那个被她囚禁在这里的老住持。
囚着老住持的人其实已经离开了,可老住持仍在屋里打坐,似乎就是等她前来。
老住持原先是千露寺的住持,信仰得是佛教。直到朝廷强行推崇苯教,把所有佛教的寺庙都改为了供奉苯教的寺庙,她才卸下住持的重任。
对于不肯改换信仰的人,本应一律驱逐出寺庙,但新主持念她年事已高,便将她留在了千露寺一件偏僻的寮房中。
老住持在那里收留过一个负气离家的小姑娘。
小姑娘机灵可爱,对老住持又是敬爱有加,因此老住持十分疼爱这个小姑娘。
只可惜小姑娘被繁世迷花了眼。
老住持劝诫她,但她深陷其中,还扬言:“待我做了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我会为师太盖一座最大的寺庙,把师太藏在墙中的佛祖搬出来,让其光明正大的受世人供奉。”
老住持阻止不了这个野心勃勃的小姑娘。
且隐约猜出,小姑娘心中的这把火会把她在佛祖那里修来的功德毁于一旦。
果不其然,没多久,火就烧到了她的身上。
小姑娘为了自己,把她藏了起来。
这一藏,便是没有尽头的春去秋来。
老住持深知,小姑娘心中尚存善念,否则不会留她活口。
她几番请求见一见小姑娘,但小姑娘始终没有来见她。
忽然某一天,当年那个小姑娘来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