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早已潸然泪下。
她不知春雪此行究竟发生了何事,春雪不愿说,她也不问。
她只想和春雪站在一处,无论何时何地。
“我愿同你一起报这仇,你又何必一人抗下?”
春雪道:“此仇公主帮不得。”
假若藏生阁阁主真是萧玉麒春雪便无法想象下去了。
现在支撑她活下去的只有一个信念。
胡人屠城之前,便不断骚扰着云内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们一家住得偏远,她四岁那年,胡人抢了他们家,杀了父母、祖父母。
因为十二岁的兄长带着她出去替人放牛,他们兄妹二人才险险避过杀身之祸。
自此兄长如父亲般照顾她,为讨口饭吃,兄长替富人做牛做马。
那时兄长也不过是个孩子,可是兄长还是一人硬生生地抗下了万千辛苦,把她拉扯长大。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兄长被迫后与她分离后,又险些为她哭瞎双眼,他们分离十二载,她不知道兄长是如何熬过来的。
那一声声小妹犹在耳畔。
这般好的兄长却未得善终,怪她愚蠢,中了奸人之计。
更怪那奸人可恨!布下这般血肉之局,令她她亲自手刃了兄长!
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不管藏生阁阁主是谁,都得为兄长偿命。
春雪狠下心来,说道:“倘若我继续留在公主府只会牵连公主,还请公主赎罪。”
朱月道:“你哪里是让我赎罪?你是来通知我的,不是吗?”
春雪抬起伏低的头,道:“此后一别,公主珍重。”
朱月转身,泪眼朦胧:“春雪,我从未把你当过下人,你就像我的姊妹一般,你这般绝情,此事必然非同小可。”
“不论此仇是什么,我陪着你一同报。”
泪痕晕染了妆容,一向不喜直接表达情感的朱月哭得泣不成声。
她知晓,此后一别,多半是永不相见,亦或是天人永别。
“你替我做了那么多事,数次又护我百般周全,更何况我们情谊深重,你叫我如何割舍得下?”
春雪站了起来,她怎能不知朱月待她如亲姊妹?正是因为如此,她更不能牵连到朱月。
“属下告退。”
春雪低着脑袋不敢再看朱月一眼,也不敢回朱月一句话,她怕言多必失,怕自己割舍不下。
雨势渐大,顺着公主府的石瓦,形成一道道珠帘。
春雪踏出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雨水浇透她单薄的身影,地面上出现一个又一个水坑,随着步子加快,水花湿透了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