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罢了,要不也不能火急火燎的把你约出来,统共没几天了,这事若能成了,资安你就是我的贵人。”赵成霄笑着说道,“不,你是我们赵家的贵人。”
谢资安指尖轻轻地捏着茶盏,暖意顺着瓷器流入指尖:“皇妃高兴了,赵尚书高兴了,成霄你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之前那件事我虽不是有心,但也是到底坑害了你,借着此事,一是替你挽回尚书大人的心,二来也是我赔不是了。”
“况且你也知道,自我家道中落,我在邺城的真心朋友只剩你了,我也明白你的不易,一个人走这鬼道孤独了些,何况邺城风大,你我兄弟二人再不相互扶持着点,摔倒是迟早的事。”
上场面话在所难免,大家都清楚再漂亮的场面话也只是场面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了利益二字,屁也不是。
但谢资安这番场面话却说到了赵成霄的心坎上,他在家中处境实在艰难,账簿一事使得他难上加难,父亲的不待见,大哥的冷眼相对,长姐的无奈叹气。
人心都是肉做的,免不了有几处柔软之处,谢资安一颗心玲珑剔透,即为局内人,却有局外人的眼光,基本上事事都能看得明明白白,所以一语便中的。
“偌大邺城,知我者,莫过于扶青。”赵成霄眼眶发酸。
跑堂的把火盆、手炉端都上来了,以及那温好的回仙酒,谢资安为赵成霄倒了一杯,做了个请的手势,赵成霄一饮而尽,回仙酒下肚,先是辛辣,后是留有那么点苦涩在唇齿间萦绕,叫人把一生不畅快的事都想了个遍。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赵成霄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端起酒杯喃喃自语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何时才能须尽欢?苦杀我啊。”
他再次一饮而尽。
谢资安又为赵成霄,也为自己填了那么一杯酒。
抬头看见墙上题得两行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他举起酒樽来,缓缓道,“同是茫茫天地的孤舟,经余年,难以漂泊到岸,既然不到岸,做只孤魂野鬼又何妨?”
谢资安虽有那么点顺着赵成霄心意说下去的意思,但这番话确实也是他此刻的现实写照。
无边大海之孤舟,幽幽黑夜之独行者。
两人同时畅快饮下,若说先前赵成霄对谢资安心存怀疑,现在这些犹疑只怕是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扶青,你说得那批丝绸当真能搞到手吗?那可是紧俏货,量虽说不大,但今年江南那边遭了水,大量的桑树都被水冲了,卖给外邦的丝绸都供不应求,连皇宫也把限度压得不能再低了。
“价格是一升再升,现在这个关口,恐怕不便宜吧?”
赵成霄之前怀疑谢资安是搞不明白谢资安做这件于他没有任何好处的事究竟为得是什么,故而心存怀疑。
现在几轮肺腑之言过后,他以为谢资安只是拿这事对账簿之事将功补过,从而修缮他们的关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