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是那种情况,都是一样糟糕,谢资安总是要死的。
地面积水未散,清楚得映照出少年的倒影,那一双眼睛出奇地平静。
他不再挣扎了,挣扎也没用,连最简单的活着都难如登天,不是他找上麻烦,就是麻烦找上他。
他努力过,勇敢过,够了。
人群后面忽然挤进来一个太监,他贴在江海河身边耳语了几句,江海河听后,倏忽大笑了起来。
他声带细,笑声十分尖锐,听得人都头皮发麻。
江海河站起来,气势凌人,他得意得指着谢资安冲朱月道:“太后口谕,这个人咱家带走,公主府不得插手此事。”
朱月一愣,母后到底是要做什么事,为何宁可信一个阉人也不愿信她?
她心里虽然苦涩,但旋即又化为平淡,母后何时信过她?连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都怕她养不好,硬生生夺走替她养。
江海河走到谢资安面前,缓缓弯下腰,伸出手掌抚摸谢资安的头顶,笑道:“以后咱家就是你的主子了,高兴吗?”
他不是询问,而是在下达通知。
谢资安尚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下意识点点头。
“可曾取字?”江海河问道。
谢资安迟钝了下,才想起“字”为何意。书中的谢资安年方十六,而古人取字是弱冠,他应该是没取的。
他摇摇头。
“那咱家便送你两个字,扶摇直上入青云,大鹏展翅九重天。”江海河道,“扶青如何?”
要知道只有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者师长才能取字,江海河当着这么多人面为他取字,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谢资安磕头:“扶青谢主子赐字。”
江海河满意的笑了,他果然没有看错谢资安。
“还叫什么主子,叫干爹。”江海河挑衅似的瞟了眼朱月。
虽说他们都为太后卖命做事,但明争暗斗还是少不了的,谁都想踩对方一脚,显得自己站得更高。
谢资安是朱月费了好大的劲儿救下的,却被江海河收为义子,这一巴掌打得好响。
谢资安把两人的较量尽收眼里,这一次他只能辜负朱月了,现在谁能救他的命,谁便是他的爹。
他叫得很干脆:“干爹。”
“哎。”江海河将谢资安扶了起来,一双眼睛笑得眯成条缝。
“扶青。”朱月笑了笑,“好字。扶青,那我便祝你跟在江公公身边直上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