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
车夫闻声,当即一挥手中马鞭。
鞭落,马匹吃痛,一声长嘶,叫嚷得街头巷尾,无不可闻。
金复来:“……”
那他走后门的意义何在?
解七娘将他如鲠在喉的表情尽收眼底,却只压低嘴角、微微一笑,随即满脸无辜地放下车帘。
“金二公子。”
帘后,悠然传来一声隐含笑意的低语:“慢走,不送。”
*
解府,兰苑。
城中一众名医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前前后后,在这院子里折腾了足有十四五日。
阵仗虽大,细看其开的方子,却无一不是些安神养气、调理身体的补品。莫说病人,寻常人也吃得。
解府众姑娘很不满意。
一群老大夫很是头疼:
谁让悬丝诊脉诊了无数回,这解家十六娘的脉象愣是始终平稳,论气息,更是一顶一的和顺?
别说生病,她简直比寻常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康健百倍。
没病,怎么看病?
“那她为什么天天傻坐着不说话?一问三不知,连人也认不清了?”威武雄壮的四姑娘问。
“这……十六姑娘昔年被那劫匪掠走,历经千难回到家中,昏倒于府门前、已是人事不省,彼时,亦是由老夫诊治,”老医官摇头叹息,“这些年来,外伤虽愈,内里亦是各等名药供养着,可,想来,终究是落了些暗疾……”
“知道是暗疾,问的是怎么能治好!”抱着孩子的紫衣夫人不耐烦了。
“耐心用药,悉心调养,诸位得空时,也需多同她说话,轮番与她回忆旧事——”
话未说完。
一向泼辣的十二姑娘再忍不住、吐了口瓜子皮,凉飕飕道:“这你不说我也知道。天天说着呢,回忆着呢!可她不接茬呀?……真真是废话连篇。”
医官喉头一哽,被说得老脸通红。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十一姑娘见状,红着脸上前来,把人领走了。
走了一路,都没想好怎么安慰,末了,只好给人多塞了十两银子作诊金。
医官正要拱手道谢,她却吓得一哆嗦,扭头就跑。
如此这般,全城数得上名号的大夫都被先后请到解府折腾了一番。
解家人没听出个名堂来,却仍是不放心。到最后,索性连江湖术士都请来一观。
那白胡子老道神神叨叨地围着兰苑做了圈法。
末了,五指一掐,咕咕哝哝道,姑娘怕是郁气未疏,心结未解,着了失魂症了。
“几时能好?如何能好?”
“这,便得看各人的造化了,”老道抚着山羊须,一脸高深莫测,“诸位皆她至亲,定知其心结何在。心病虽难医,说到底,只是一口气咽不下去的事。气通顺了,魂回来了,病嘛,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