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将军谢善,冒功贪饷,其罪可诛,谢家男丁流放充军,女眷充入掖庭。
大伯母哭晕在地,高声喊冤,却还是被拖走,与堂兄一同下狱。
那日,都城落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阖府女眷如牛羊般被驱赶上马车,在凄风苦雨中入了宫门。
她个头矮小,走在前头,一回头,正好看见堂姐被匆匆赶来的老太监挑中、不知耳语了什么,怔愣过后,竟撕心裂肺哭起来。
眼见得人就要被拉走,谢沉沉想了想,跑过去跪到那太监脚下。
她说,堂姐久病多时,弱不禁风,十指不沾阳春水,望大人开恩,让小女代为顶上。
“哦?”
老太监身后有小太监撑伞,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白雪欺面、眉覆寒霜的姑娘,半晌,问她:“你叫什么?年几何。”
“谢沉沉,年十四。”
“这年纪倒是正好,”老太监望着她笑,笑得渗人,“瞧着也是个细皮嫩肉的人儿……就是瘦了点,也好,既你心善,以后便随洒家安心在朝华宫做事罢。”
话落,四周一阵哗然,堂姐低声哭泣。
后来谢沉沉才知道,所谓朝华宫,便是宫中人尽皆知的“冷宫”——当然,是不会有本就叫冷宫的宫殿的。只不过因宫殿的主人失宠,死去,被视作不详,她曾住过的地方才成为废弃之所。
谢沉沉点头应是,磕了个头,谢过老太监“恩典”。
分别前,堂姐哭得抽噎,问她为何出手帮忙。
“芳娘,”她小字撷芳,家里人便都这么叫,堂姐却是第一回,边哭着,嘴里还在不住忏悔,“从前是我不该,如今才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这个你收下,万一日后用得上……”
堂姐借着长袖遮掩,递来一对碧玉耳环。
谢沉沉没有推拒,收下了。
临走前,望向不远处瑟瑟发抖、方才当着管事太监的面将堂姐推搡出来的仆妇,又轻声道:“大伯父待我很好,如今我报答他的掌上明珠,是理所应当。二姐,日后沉沉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莫再轻信他人。”
语毕,伸了个懒腰。
十四岁的谢沉沉,就这样在堂姐的泪眼相送中,随老太监入了那人人避之不及的冷宫。
魏弃当时正在削木头,脚下木屑纷纷,见门被推开,一个背着包袱、灰头土脸的小姑娘跟在趾高气昂的管事太监身后走进来,满脸好奇地环顾四周。
他看了一眼她,继续低头削他手里的木头。
谢沉沉也看着他。
却和他的一晃而过不同,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忍不住屏气凝神,小脸逐渐通红。
老太监见状,“嗤”了一声,一脚踹上谢沉沉膝窝。
谢沉沉反应不及,几乎扑倒在魏弃面前。
老太监道:“还不拜见九皇子?这就是你未来的主子!”
说完,又掉了个头,假模假式地同魏弃行了个礼:“殿下虽暂居-->>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