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季公子毫无头绪,那我今日便讲细一点。”
“时间尚早,酒也尚够。”
嵇恒移了一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背倚在大案上,这才开口道:“我之前说过,大秦最直接的问题,便是关中跟关东的文化体制冲突,表现出来最直观的就是黔首未集跟旧贵族乱法。”
“大秦立国以来,一直尝试将秦国的制度、文化推广到六地。”
“只不过关中跟关东两种文化截然不同,力推之下,定会引发各种冲突矛盾。”
“甚至是为天下所怨!”
“朝廷认为地方黔首桀骜无法。”
“黔首认为大秦朝堂残暴不仁。”
“两者对立持久。”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问题一直未得到解决。”
“甚至愈演愈烈。”
“眼下已到了危及大秦存亡的地步。”
“因而朝堂一定会改变。”
胡亥蹙眉,似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说始皇会启用儒家。”
随即,胡亥又摇了摇头,否定道:
“不对。”
“朝廷哪有要启用儒家的迹象?”
“去年朝廷下令焚书,损毁书籍最多的便是儒家之学。”
“今年儒生当街诽谤,更是直接被下令坑杀,其中虽夹杂着一些方士、以及如伱这般的贵族,但儒生数量是最多的,眼下城中的儒生,抓的抓,逃的逃,所剩无几,哪有半点要被重用的痕迹?”
“你这分明是在诓骗我!”
胡亥有些恼了。
他感觉自己似被戏耍了。
嵇恒很平静,举起酒壶畅饮一口,随即坐正了身子,轻笑道:
“你能说出这些,说明私下的确用过心。”
“只是你说错了一件事。”
“大秦会用儒学,但不会用儒家。”
“两者难道有什么区别?”胡亥疑惑道。
嵇恒淡淡的扫了胡亥一眼,道:“有。”
“你其实没说错。”
“大秦这两年,对儒家并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