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单凭我们两个瘦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扶得动熊峰那么魁梧的身体。我看了看四周的服务员,低下头又犹豫了好半天,才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的,对方的手机接通了,依然是平稳的声调:“喂,你好。”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喂,永邦,我是罗澜。”
听见电话那端好一阵子的死寂,终于他用略带惊喜的语气对我回道:“澜澜?你在哪儿?你回成都了吗?”
“恩。有件事儿想请你帮个忙。”我淡淡的语气。
“好啊,什么事啊?”他在那头连声应着。
“我在二环路上的皇城老妈火锅店里,熊峰喝醉了,我想请你帮我把他扶回家去。”
“哦……”电话那边又是一段沉默,“好的,你在那里等我过来,我开车过去。”然后对方挂上了电话,我把手机放进衣兜里。
杉杉好奇的看着我,悄悄的问着:“永邦是谁啊?你另一个追求者?你到底还有多少男人追求你啊?”
我尴尬的对杉杉笑着,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七十六)
大约过了二三十分钟的样子,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服裤子,身高175左右的男子走近了我们。衬衫和裤子依然熨帖的很有型,是他一贯的风格。即使是晚上十一点了,他的头发也梳理的非常整齐,脸上依然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一年多没见面了,陈永邦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依然是白净、斯文的男人。
他走进我,脸上有难以掩饰的惊喜,但是他不像熊峰,总是喜形于色,即使他现在心情很好,他也会尽量保持低调的微笑表情。
“嗨,澜澜。好久不见,还好吗?”
我站起身,淡淡的对他笑笑:“恩,挺好的。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把你喊出来……”然后我指了指醉倒在饭桌上的熊峰,“今天他喝得太多了,我和杉杉没办法把他送回家,只好麻烦你了。”
说完,我又指了指杉杉:“这是我朋友,叫郑杉杉。”
陈永邦对杉杉微微点了点,依然是面带微笑:“别和我这么客气,你何时回来的?准备呆多久?”他推了推金丝边的眼睛,微眯着双眼静静的看着我。
“明天中午就走了,这次回来的匆忙,谁也没通知。”我淡淡答着。
“恩,回家了没有?你父母很挂念你。”陈永邦依然是平静的语调。
我摇摇头,简单回应:“没有,过段时间再说。”
“恩,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吧。”说完,陈永邦走到了熊峰的身边,我也跟了过去,和他一起合力把熊峰扶了起来,一人架着他一只胳膊,半拖着把熊峰带出了火锅店。杉杉静静的跟了出来,也不多言。
然后我们把熊峰带到了陈永邦的那辆灰色宝来旁,三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高大的熊峰塞进了后车座上,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和熊峰坐在后面,让杉杉坐在副驾驶上面。杉杉并没有反对,牵强的对我笑了笑。
一路上,我们三个人都没再说话,陈永邦一直专注的开着车,而杉杉则把头偏向窗外,静静的看着窗外默默的不出声。我扶着熊峰的肩头,听着他一个人在车厢里低低的胡言乱语。
“澜澜,求你别走……你知道我爱你……澜澜,别嫁给那个博士后,他有什么了不起啊?我会对你好的……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澜澜,澜澜,澜澜……”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自己的表情很漠然,依然还是那个看似冷冷的女人,虽然我的内心里,确实有些波澜。同一天里,见到了两个曾经对我用情很深的男人。一个沉稳安静,另一个直白莽撞。他们曾经对我的好,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虽然我对他们的态度不一样,但是最终表达的内容,都是我真的不爱他们。
陈永邦,我大学时认识的学长,因为学生会的户外活动结识的,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是很多女生梦中的白马王子,所以我也对他略知一二。那时他身边已有女友,但是之后还是与她分手,转而来追求我。虽然他采取的方式并不那么直白,从来不会在言语上表露过多,只是用实际行动默默的守护我,心疼我。
因为室友的撮合,我和他试着交往过一段,但是没有任何实际的身体接触,顶多是牵过几次手。早在高中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自己喜欢女孩,但是曾经尽力克制过这种情绪,后来认识了陈永邦,也尝试着接受他,和他交往,但是结果可想而知。我不知道同性恋究竟是不是隶属天生,这个问题留给那些学术研究人士便好,我只要清楚的知道自己爱着女人就好。
后来,我对陈永邦坦白自己无法爱上他的事实,他虽然没说什,也不像熊峰一般死缠烂打,但是却仍然一直默默的关心我。我当然明白他的心意,很多次告诉他放弃吧,但他只淡淡回应:“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
后来我在拉拉俱乐部的聊天室里结识了李楠,因为都爱好历史的原因,我们很快聊得熟络起来,也迅速的坠入爱河。两年之后,我随着李楠跑去北京发展。走的时候,我没有和陈永邦和熊峰告别。他们后来都从我父母那里辗转得知我的电话号码,总会不定期的联系我。因为有一次同时去探望我父母,他们彼此相识,虽然之前熊峰来我的学校找我时,曾经见过陈永邦的背影。
两个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虽然性格不同,却成了相知的朋友。每年我回家过年的时候,便会一起出现在我的面前,相约一起吃吃饭、喝喝茶、聊聊天。
因为这两个人多番照顾我父母的原因,所以出于感激和各种情愫,我并没有彻底和他们断绝来往。毕竟,在我的心里他们已是温暖的家人。如果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