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已经打算好了,入宫之后,反正她这个临时不知道为什么被册封的&lso;女师&rso;应当没什么活儿做,关起门来过日子就好了,苏茂林和苏修竹被封为太子伴读,日日需要去跟着念书识字,这是好事,宫中教授太子的先生,最差也是大儒之流,苏茂林和苏修竹跟着蹭一波课,不会亏的。
若是苏茂林和苏修竹受了委屈,且等老天爷替他们兄弟俩出气,老天爷若是指望不上的话,她就给兄弟俩下一贴药,保准兄弟俩之后看着面色苍白,就像是纸片人一样,然后寻个身体不适,唯恐耽搁一众皇子的理由,把这件伴读的差事给辞了就是。
她爹苏崇文说的对,只要她爹不倒,她们姐弟三人在京城就不会有事。
可苏鲤还是太太太太低估了老天爷护闺女的心思。
人家好端端一家人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你凭啥说拆散就拆散?
苏鲤随着镇北军才刚出辽州,还未进入京州,宫里的一大帮人就跟着倒了霉。
最先是皇帝,他在御书房里批奏折,批着批着就头痛欲裂,上吐下泻,请来太医一看,太医说这是中了乌头毒。
乌头毒必然是从口入的,皇帝头昏脑涨,但还是交代明白自己这一天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除去御膳房提供的三餐之外,只在栗贵人那里多吃了一碗梨羮。
御膳房提供的三餐又不是皇帝自个儿吃,每道菜都有内监试毒,内监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那便证明问题不是出在御膳房提供的三餐上。
负责查内宫之事的宫正司乌央乌央地跑去了栗贵人那里,直接封了宫门,恰好栗贵人的小厨房里还有半锅未吃完的梨羮,宫正司顺手捞了栗贵人最贴心的大丫鬟过来,将那半碗梨羮给灌下去,然后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那大丫鬟就不对了,脸色发青,上吐下泻,看着与陛下的情况一模一样。
宫正司的杜宫正让人将提前就准备好的药给端了过来,给那大宫女灌下,挑眉看向栗贵人,问道:&ldo;栗贵人,这下可以证明陛下身中的乌头毒是您这春和宫里的,您有什么话要说?&rdo;
栗贵人瞧着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全身颤抖,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杜宫正脸一沉,笑容消失殆尽,&ldo;如今南疆事端正多,您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来。栗贵人,您还是想想,该怎么给陛下一个交代吧。这些梨羮我就带回去给陛下复命了。&rdo;
杜宫正一对横眉自带凶悍加成效果,再加上她算是这宫内话语权最大的女官,那横眉一挑,就连栗贵人都心底生寒。
取证结束,杜宫正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怒,只是吩咐宫女与内监道:&ldo;都给我守好这春和宫,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另外,纵然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春和宫里的所有毒根子都给我挖出来!&rdo;
在宫里待久了的人都清楚,甭管这乌头毒是不是栗贵人给下的,只要沾染上半分的嫌疑,这栗贵人的好日子都到头了。
指不定用不了多久,栗贵人就得凄凄惨惨地搬走,而这春和宫里,也会换一个主子,再见新人笑颜。
旧人纵然被打被杀,也与这花开正艳的春和宫无关。
杜宫正把自己在春和宫小厨房里发现梨羮内确有乌头毒的事情报给了皇帝,果然君王无情,皇帝丝毫没顾及早晨还在一起含笑食梨羮的情分,只是闭着眼睛忖了半柱香的时间,然后便给了杜宫正一句&lso;贬为无品庶人,迁入无忧院,吃喝不得克扣,往后任其生灭,皆与朕无关。&rso;
他要的只是一个足以震慑人心的结果,至于谁做了牺牲品,这与他无关。
杜宫正又将这话传给了皇后身边来问询的玉姑姑,那玉姑姑把原话传到了皇后耳中,皇后抠着金指甲,沉沉一笑,抬眸看向窗外繁花,目光里满是追思。
&ldo;果然是陛下的一贯作风,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不过他到底还是对栗贵人留了情,不然也不会加那么一句&lso;吃喝不得克扣&rso;。&rdo;
玉姑姑发现皇后这般容易出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问道:&ldo;娘娘,那您觉得,这乌头毒是谁下的?&rdo;
皇后慢吞吞地抬起手,露出那只被金指甲罩住的骨瘦如柴的手,&ldo;这件事啊,只有天知道。栗贵人虽然蠢了些,但若那乌头毒真是她下的,早就把手脚处理干净了,怎么会留着半锅梨羮等着宫正司去查?活腻歪了么?&rdo;
&ldo;玉邬,你告诉杜缪,这乌头毒的来源,她还得去查,不仅仅是查春和宫,各宫各院都得查。还有,栗贵人虽说是招了无妄之灾,但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下面的人若是要捧高踩低,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就算那乌头毒不是栗贵人下的,但她一心想让栗家进入北疆,那就是不赦之罪!&rdo;
&ldo;北疆省难得安宁稳定下来,陛下难得遇到一个有治世之能的良臣,被她撺掇几下,险些犯了大错,她栗妙人就算是死,那也死有余辜!&rdo;
&ldo;北疆稳定下来不足十年,南疆又生事端,若不是那北疆苏家贡献了火药出来,南疆各部各族死守这地势天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而南疆土壤肥沃,气候宜人,就算朝廷要用死困之法,都不一定能够奈何得了南疆个补足,如今有了火药,一次性便能将他们引以为傲的地势天堑炸平,将南疆彻底收复指日可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