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哥——”朱岚岫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号。她不假思索,紧随擎苍纵身一跃,身子也急坠入了河道中。
湍急的河水将朱岚岫淹没,她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公主”,费力地睁开眼睛,云姑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云姑?”朱岚岫猛然坐起身来,她见到擎苍直挺挺地躺在自己身旁,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她悲痛欲绝地扑到擎苍的身上,泪如江河决堤。
“他还活着”,云姑凄冷的声音颤如随风飘零的雨丝,“只是,射中他的那支箭上涂有化骨水,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毒液,中毒后不会立刻发作,但会随着血液流行全身,然后开始发作。先由内部恶化,再扩散全身,直至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地死去”。
朱岚岫惊惧地望着擎苍,心如刀割,“是什么人下此毒手?”
“暗算苍儿的人已经被我捉住,就在你的身后”,云姑冰冷的声音让朱岚岫不寒而栗。
后方有个人背靠山石瘫坐着,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细看之下,竟是沐雨歌。
“小雨?怎么会……”朱岚岫觉得难以置信。
“她被玉面婆婆的五毒夺魂针所控制”,云姑从怀里取出了五根金针,每根长约一寸六分,体积细微,尖利异常,“这是我刚才从她身上取下来的”。
当初在女巫村,朱岚岫就听说五毒夺魂针的厉害之处了。她生生打了个寒颤,“他们什么时候对小雨下的手?利用她给擎苍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
云姑冷然道:“应该是之前在沐王府才有机会下手。如果不是被我窥出了破绽,你和苍儿此时一定都落入了艾玛的手中,她要用毒药控制你们,目的自然就是得到兵书。”她沉重叹气,“沐雨歌说她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声,刚转身,就觉得头部挨了一下,然后昏倒。我当时听着就觉得不对劲,玉面婆婆中了‘索魂香’,她的身上并没有带着解药,十二个时辰之内,药性不可能消散,自然也无力挣脱绳索。那么唯一的可能性,是有人将她救走。沐雨歌说她一直坐在桌子旁,我特意走到她所处的位置,根本看不清里间的玉面婆婆,既然是看守,为什么要选择看不清的方位?而且,外间的门就在前方,如果是有人从外面进来,她怎么会没有看到袭击自己的人?这样的话,完全就是自相矛盾”。
云姑顿了顿,又道:“被五毒夺魂针所控制的人,看起来与正常人并无两样,只是一门心思记挂着主人交给自己的任务。沐雨歌既然已认定玉面婆婆是自己的主人,见主人有难,自然会竭尽全力营救。一定是她趁着大家都不在客栈内,为玉面婆婆解开绳索和穴道,将她带到同党的身边,然后回来将自己打昏。我对沐雨歌产生怀疑后,就开始留心她的举动,果然见她暗中跟踪你们出了客栈,我也在她的身后尾随。但是那丫头机智过人,我竟然一度被她摆脱了。待我重新发现她的踪迹后,已经迟了一步。我一怒之下将沐雨歌打昏后,才发现她的身上被插入了五毒夺魂针。我带着她,沿着河道一路追寻,终于在下游处找到了你们。那河流虽然湍急,但并不深,水流的速度又极快,所以你们很快被冲到了平地上,没有性命之忧。”
朱岚岫凄然落泪,“虽然那箭是小雨射出的,但她也是受害者,根本没有为向大哥解毒的能力”。
“解毒的方法倒有一个”,云姑迟疑着,“只是……”
“只是什么?”朱岚岫急切追问。
云姑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口气说了出来:“我知道一种逼毒之法,可以把奇毒集中于一处,然后从伤口逼出体外。化骨水具有至阳的毒性,如果有人具有深厚的纯阴内力,所谓阴阳相生相克,或许可以救他一命。但是……代价太大了,本身多年修为的功力,将毁于一旦。”她语声微顿,又道:“为他逼毒之人只能是女子,不但内力深厚,而且必须童身未破。我……无能为力……”
朱岚岫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的语气坚定异常,“让我为他逼毒吧。只要能救得向大哥的性命,哪怕是牺牲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云姑大受感动,却又有些不忍心,“你当真不后悔?”
“告诉我逼毒的方法”,朱岚岫定睛凝视云姑,语气铿锵,清清楚楚地回答,字正腔圆,“我永不后悔!”
向擎苍一直处于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中,只觉得有一双柔软的手掌,抵住自己的背心,一股奇热在全身流动,难以抗拒。他只能松动功力,任凭那奇热蔓延侵袭,忍耐之力却反而大为增加。但觉体内的奇热,一阵强过一阵,神智逐渐被烧得晕迷过去。
向擎苍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他看到朱岚岫、云姑和沐雨歌都围在自己身旁。岚岫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脸上却带着恬静的微笑。云姑的眼里闪动着泪花,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师父在自己面前流泪。沐雨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若不是我中了玉面婆婆的诡计,向哥哥就不会中毒,朱姐姐也不会……”
“小雨”,朱岚岫用微弱的声音打断沐雨歌未说完的话,“你也是受害者,我们都没有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