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岑之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身旁帝诺沉稳的呼吸声和两个手掌之隔的体温显得如此恰到好处,既让他安心又没有过度靠近,蓝岑之很快便进入梦乡,这一次他难得没有做恶梦,一觉睡到了隔天早晨。
次日,月亮部落有些吵杂,蓝岑之被吵醒,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出门看状况。
从上往下望,只见那位伶牙俐齿的护士被两位保鑣拦着往后拖,嘴里不知道在发表着什么意见,语速又快又急,而和她处于对立面的则是一大群的月亮族人。
有些人脸色铁青地看着她,任她谩骂也不还口,可其他一些爆脾气的人则和她相互对骂,场面胶着。
蓝岑之感受着铺散在空气中十足的火药味,双方明明说着不同的语言,竟然还能吵得如此不可开交,到底怎么了?
蓝岑之回过身、朝被他扶起靠坐在床上的帝诺说道:「护士好像跟族人发生了衝突,我下去看看。」
帝诺叮嚀道:「小心点,别受到波及了。」
「好。」
蓝岑之带着满腹疑问走下楼,看着以一敌十气势却丝毫不输的护士,最终决定先往月亮族人那边走。
他朝离谁都有维持着一段距离,独自站在一旁、脸上神情有些茫然的carla走去,问道:「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carla默默叹了一口气:「巫母昨天半夜突然发烧、烧了一夜,我们餵她喝了很多圣水、也一直用冷水毛巾替她擦身体降温,可是情况都没有好转,那位护士说我们这样做没用,得让巫母吃退烧药才行,但是巫母不愿意,大家也都有些牴触,她说我们这样会害死巫母,就吵起来了。」
蓝岑之听完也皱起眉,「巫母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是在发烧,而且意识已经有点不清醒了。」carla低下头,紧紧绞着自己的手指。
巫母的身分对于月亮部落来说相当于一国之君,她是族人的主心骨,也是一直以来信仰与传承的代表,她的健康与安危便是月亮部落的兴和衰,大家都重视却又不太愿意接受那些外来的药物。
对他们和巫母来说,好像一旦开始使用了,月亮部落的传统、那些传承百年的仪式和医治手段将会渐渐被取代,甚或不復存在。
然后也许这一代或下一代,月亮部落也会渐渐地走入歷史,最终消失在时代的洪流中。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蓝岑之非常清楚。
他拍拍crala的肩,「你让他们安静一些,别打扰巫母休息,那位护士交给我。」
carla乖乖点头,「好。」
蓝岑之朝着保鑣和护士三人走去,护士有些骂累了正停下来喘口气,保鑣两人则异口同声地和蓝岑之打招呼:「早安,大嫂。」
蓝岑之:「……」这两人搞什么?他往前的脚步都被吓得停了停,顿了一秒后才反驳道:「我不是,别乱叫。」
两位保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又一同说道:「是,大嫂。」
蓝岑之:「……」
算了。
他朝两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走到护士身边问道:「除了吃药,就没有其他退烧的方法了吗?」
护士鄙夷地瞄了他一眼,「两颗药丸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还要有其他的方法?还是他们想怎样?打针?打点滴?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蓝岑之知道护士没办法理解月亮族人的担忧,他拐着方式说道:「您也知道,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西药,现在突然要用这些外来的东西,难免觉得不放心。」
护士翻了个白眼,「吃不死人的,他们巫母年纪那么大了,照那样烧下去才会死。」
他指着那些族人所在的方向对蓝岑之道:「你去跟他们说,与其在这里和我争论,不如快点去祈求他们的巫母身体足够强壮,能扛过这次发烧,不然就等着为她收尸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