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赶紧跑开,弯着腰偷偷爬上楼梯。
但我还是打开了门锁。
一听见开启门锁的咔哒声,萨默就急着把头伸进来。虽然光线暗淡,但我看得出她刚才一直在哭。
“你好。”她说。
“你好。”
“我知道现在有点晚了。”
是有点。
“你要进来吗?”我后退一步,又将门拉开一些。
萨默轻盈地走过我身边,身后留下一股浓烈的永恒牌香水味。等我关好门转过身时,她朝我递来一盒薄荷糖。
“要薄荷糖吗?”
“不用,谢谢。”
“我发现这味道有镇静作用。”
“正是。”我附和道。使用“镇静作用”这样的词对于萨默来说绝非易事。
萨默将小盒放回钱包里,然后用手指紧张地拨弄着包上的挎带。她穿着饰有粉红色小金属片的紧身内衣,一条紧身窄裙和一双底部高得吓人的鞋子。这套装束让她看上去很有几分好莱坞广告明星的风采。
“去书房坐吧,那儿会让你觉得比较惬意。”我说。
“好的。”
萨默踩着高跟鞋咔嗒咔嗒地走在我后面,脑袋不停地左右转动,两眼四下顾盼。
“喝点什么吗?”我朝沙发指了指。
“来杯梅乐葡萄酒,谢谢。”
“真抱歉,我这里没有酒。”
“哦。”萨默两弯经过修整的漂亮眉毛疑惑地皱了皱,“没关系。我并不真的想喝。”
“那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我寻思这次谈话可能会惹人不快,于是一屁股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采纳了你的建议。”
“我的建议?”
“我完全照你说的去做了。”
“萨默,我没有——”
“我对彼得说,他得为婚礼多操点心,”萨默跷起二郎腿,“不然的话。”
“等等,什么?我——”
“我说,‘彼得,如果你再继续是这种不死不活的德性,我想我们一切准会就此结束。”’萨默说着说着,胸部陡然高高耸起,又缓缓收缩。
我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眼里噙着泪水,开始倾诉满腹委屈。
我听着听着,一组短语依次掠过脑际。
跑吧,彼得。
跑快点。
跑远点。
心地卑劣。我知道。但这完全是我的一种本能反应。
我收住思绪。只是频频颔首,同时递上纸巾,发出同情的附和声。萨默越是说得起劲,我越是感到惊愕。她怎么会把我的意见曲解到如此地步?
我想象着彼得那因我自认为该受责备而怒气陡生的模样。哈莉最喜欢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但凡善行,莫不遭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