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那些话有一半是哄她的,听她问了倒也不怯:“王妃急什么,总要等到看管松散了才能放你走,若是被母亲知道,我可无法交待。”
越是试探,卫善越是确定贺氏在等消息,待见了小唐正可将此事告诉他,卫善越是心定,贺氏便越是焦躁,才刚静了片刻,就又转到了丈夫身上,他一人身处敌人腹地,若死守不住,可不被秦昭拿来祭旗。
卫善一路阖了眼,出城的人都在城门边细细盘查,因是贺氏的车马,才未阻拦,一路到了永福寺,方丈亲自出来相迎,见到卫善,并不惊诧,跟着便颔首施礼。
一从弟子之中,有个小沙弥,青头白脸,模样讨喜,一笑便是一个梨涡,卫善看小唐剃了个光头扮和尚,又看他身量缩了许多,收回目光目视前方。
待她在殿中焚香念经时,小唐提着油壶过来添油,装模作样合什行礼:“小僧觉远,方丈命我照顾施主,施主有何吩咐只管叫我。”
卫善取出绣经纱卷,托他呈在佛前,细吐心中烦忧,跟着又对他道:“同我一道来的夫人,也正为丈夫心忧,同在佛门,还望小师傅开解一二。”
“觉远”双掌相合念了一佛:“阿弥陀佛,施主不必烦忧,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说着避过宫人的目光,对卫善眨了眨眼。
第353章人质
卫善的屋子被安排在贺氏左近,贺氏还特意将自己贴身的宫人指派到她身边,笑盈盈的吩咐道:“仔细侍候着王妃,若短少了什么,不等王妃告诉我,你先来报给我知道。”
这是明摆着安插了个眼线在卫善身边,跟着她又将魏人杰送来的宫人,寻了由头调往别处,还对卫善道:“王妃只管诚心礼佛,这些人自有我来打发。”
贺氏能将魏人杰送的宫人打发走,却不能轻易把阮尚宫打发走,魏夫人派阮尚宫跟到永福寺来本是好意,阮尚宫久在宫中,礼仪规矩样样熟悉,派她跟着帮衬儿媳妇,也是魏夫人一点慈心。
贺氏却觉得束手束脚,又不能将阮尚宫送回宫去,当着她的面只得诚心颂经,心中既思念父母亲人,又牵挂着千里之外的丈夫。
贺明达一生造的杀业太重,贺氏原来只能暗中点一盏长明灯,上供牌位还得遮遮掩掩不能刻上姓名生卒,清明下元自己也不敢去拜祭,只派下人去上香烧纸,这会儿父亲的牌位就摆在正殿中,二十来个和尚轮班念经做水陆道场。
阮尚宫看她如此有孝心,还怕她哀伤太过,亲自下厨熬了八珍粥送上,贺氏将她夸了又夸,不住赏赐她,还将自己吃剩下的粥赐给阮尚宫。
阮尚宫第二日便闹起肚子来,只得在屋中歇息,贺氏亲自看望,又派宫人替阮尚宫调理身子,春季本就疾病易生,阮尚宫倒不曾多想,只不住的谢恩,心中不免拿贺氏与甄氏作比较。
贺氏好容易摆平了阮尚宫,卫善又每隔一日来追问何时送她出逃,她被问得烦了,干脆不再见卫善,卫善每回去,都有宫人挡在门外:“咱们娘娘诚心替父母祈福,不许人打扰,王妃还是改日再来罢。”
贺氏是为着监管卫善,才将她安排得这么近,可这也让卫善能够时时知道她的动向,贺明达的水陆道场才刚办了三天,贺氏头两日还在正殿中念经焚香,第三日阮尚宫一病,她立时召见了副将想要召见副将,不料副将先闯进永福寺来给她报信。
魏人骄在晋地苦战不敌已被生擒。
贺氏立时面色煞白,差点晕厥过去,揪着副将问道:“朝中都知晓了?”
晋地久未有战报送出,头一份就是这样的消息,打破了魏宽将晋地纳为已有,让儿子在北边振声势,抵挡卫敬尧的设想。
“还有一封书信,晋王写了信来,欲拿将军为质,将晋王妃换过去。”
“陛下应允了么?”贺氏整颗心揪了起来,抖着声发问,登基还未满十日,便传来这样的败绩,折了两万人马,又失去晋地,以公公的性子,和他素日那些豪言,生怕他不肯答应。杀了卫善没什么,惹怒了秦昭,丈夫如何活命。
“朝中……正在议。”副将跟随魏人骄多年,心中如何不急:“皇后娘娘已然去求陛下了。”
成了帝后,魏夫人不说大刀,带着剪子都进不去紫宸殿的门,魏夫人这时方才庆幸,没有贸贸然把卫善送到成国公府中去,心里虽埋怨儿子不争气,可她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在身边了,自然又要替大儿子求情。
贺氏哪里还顾得上水出道场,立即骑马赶回宫城,走的时候还将卫善带在身边,若是消息确实,她便是救命稻草。
晋地大败,魏人骄被擒的事已经满城皆知,晋王送书信来,以魏人骄为质,想要换回卫善更是瞒不住,回到宫城人人看向卫善的目光又不相同。
贺氏此时有求于卫善,两人既没撕破脸皮,贺氏就又有话说,她眉头深锁容色憔悴,两日之间似乎老了十岁,开口央求卫善道:“我大费周章将王妃从宫中带到永福寺,原是想助王妃脱困,不料竟又求到王妃身上,不论如何还求王妃写一封书信,让晋王善待我夫。”
唐九已经做好了偷龙转凤的预备,连套都设好了,想着走水路逃脱,一路不断换服色身份,各色名谍捏造了十几个身份,足够他们逃出去,谁知林先生这么快就扭转战局,生擒了魏人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