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这几人,也就顾宁表情稍微好看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老夫人凉飕飕道:“听闻昨夜,你撺掇我儿抛弃我们娘儿仨,同你去北境?”
宋娴慈面色半点不变:“您言重了。镇守边关本就是将军的责任,我是他的妻子,自当随行。您与姐姐妹妹体弱,怎能去北境受苦。”
老夫人冷笑一声:“我竟不知儿媳有这般大的能耐,可插手军中之事、左右陛下心意,让手握重兵,本该半年在京,半年在北境的我儿常驻边关?陛下也肯放心?”
宋娴慈轻笑一声,再也不想装什么贤妇了:“将军心系血亲。有您与姐姐妹妹留京为质,陛下有何不放心的?”
“放肆!”老夫人拍案而起,“你这忤逆婆母的不孝东西……阿宓!”
吴顾氏起身:“女儿在。”
老夫人指着宋娴慈对吴顾氏说:“新妇敬茶那日,她巧言令色哄得你心软,以致今日不敬婆母、毫无礼数,此番你便好好给她立立规矩吧!”
吴顾氏恭声应下,漠然道:“弟媳可还记得你自己说过,待母亲大好了,你便来补敬那杯新婚第二日未能敬上的新妇茶?”
宋娴慈:“记得。”
吴顾氏叫朱妈妈端来一盏茶来,送到她面前,低声道:“娴慈,你对我有大恩,我本想把你当亲妹妹,但你如今,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你别怪我心狠。”
宋娴慈看她一眼,目光凝在面前的茶杯上,伸手轻触,果然如她嫁进来第二日的那杯一样烫手。
依旧是用浸过滚水多次的茶杯装的滚茶。当日避过的磋磨,今日又出现在她面前。
宋娴慈扫视了一圈,三个婆家人,没有一个眼底有不忍,没有一个想要制止。
她竟不生气了,反因终于下定决心而生出无穷的坦然和开怀,让她眼睛都染了笑意,忽地伸手掀翻了茶盏。
滚水迸溅,吓得老夫人和吴顾氏不顾体面地躲避和尖叫。
“来人!”老夫人气得发抖,“给我把这不孝之妇捆起来!”
“谁敢!”宋娴慈美目往后一扫,吓得壮奴不敢上前。她素来温柔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狠厉,“老夫人,我提醒你一句,我既能千里迢迢请神医过来治好你,也能再找人把你变成原来那副模样!”
老夫人被这一句吓得腿软,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她:“我是你婆母,你……你怎敢……”
宋娴慈声音清泠:“我自然敢。”
顾宁腾地一声站起,愤然道:“嫂嫂,我一贯是向着你的!但你今天太过分了!”
宋娴慈轻飘飘一眼看过去:“那你就别再向着我。”
顾宁一噎。
宋娴慈眉目冷然:“老夫人,你要给你儿子纳妾我管不着,但别把主意打我宋家的姑娘身上!我祖父严令宋氏女不得为妾。想改我镇国公府的规矩,你还不够格!”
老夫人听到前半句话心里狂喜,听到后面便不由得变了脸色,骂道:“镇国公府真是出了个不尊婆家的好女儿。待我儿回来,我定要好好说与他听,让他看清楚他痴迷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