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颜心中一个咯噔,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去了后门,询问高氏她们几个发生了什么事。
小喇叭花小娘子小心翼翼地告知她,原来附近几个村子从昨日开始就流传着,说宁溪口那一家食肆母子三人都是不祥之人,克兄克父克夫全都给她们占尽了,谁去她们家吃粉就会带来灭顶之灾,这些流言才短短半日不到就传遍了鹿山镇周边的几个村子,从今天早上开始,整个食肆也因此变得异常冷清。
谢颜顿时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是这个谣言,又是方文博之死,又是克夫克父。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么短的时间发酵,背后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但如此精准打击并且在一夜之间这么大规模地传播,要么是竞争对手想一棒干死自己,要么就是有自己有深仇大恨生了红眼病见不得自己好。
倘若是竞争对手,谢颜目前尚还没有一丝头绪,但如果说是有怨有仇,她脑中无疑是有人选的,不是村尾的曹家就是梧桐村的方家,都是小肚鸡肠贪婪成性的红眼病,这样的事情他们是完全可以做得出来。
谢颜问道:“昨日可是有方家或曹家的人来店里用餐?”
高氏忙回道:“曹家老二和你二表哥。”
说完把昨日的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最后有些忐忑不安地道:“锦娘,我昨日那样做是不是不对,说不定真是那两人被怼急了才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谢颜摇了摇头道:“婶,你做的没错,要是我在也是会这么做的,这一家子就是见不得人好,就算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如今见到我们家做了点小生意挣了钱,自己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急红了眼了也定会拿这个事情到处去说,迟早罢了。”
高氏听她肯定了自己的做法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看着眼前门可罗雀的冷清,还是忍不住有些面色黯然。
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么一份这么好的活儿,可别才干了个把月又干不下去了。
而对于谢颜来说,克夫克父的传言她并不能回避,因为古代人迷信,只要人们存在记忆,只要有人想要搬弄是非,这些污名势必也会跟着她们母子一辈子,一味忍让和逃避,只会让这个流言越发地刻在骨子里。
在没开店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但即便是如此,也还是要迎难而上,因为一辈子还很长,流言却一直在,不可能因为这样的诋毁而画地为牢,永远都待在屋子里不走出去赚钱。
人们常说,美食与爱,无法辜负,既然能与爱相提并论,谢颜相信美食的力量和诱惑定会能带着她们走出困境。
退一万步讲,一旦自己这食肆开不下去,多的是人求她售卖米粉秘方,谢颜自信那将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当然不到最后一刻,她还不想走那一步。
这一切,也是谢颜在深知可能在面临这样那样困难的情况下,依然还会费心费力把食肆开起来的原因。
眼下的敌人发起进攻的第一步,谢颜虽然吃了第一根闷棍,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要调整好心态,这时候不能露怯。
从曹家分家出来,到建房子再到开食肆,虽然并不是多大的本事,但至少在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人能做到像她这样,年纪这么小,起步如此之低身世如此之惨,但爬上来的速度却如此之快,如今村里谁能不高看她一眼,现在遇到这样的公关危机,店里的这些人势必也会紧紧向她看齐,所以谢颜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作为店里的精神支柱,可千万要绷住了。
于是年轻的女孩子温言安抚店里店里的工人,让她们不要因为外边的流言蜚语而自乱阵脚,高氏几人也因为她如此沉稳的姿态冷静了许多。
谢颜安抚好其他人,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将花小娘子拉过来耳语一番就让她提前下班回去,然后对着剩下的三人道:“这几日咱还是正常开店,不过留两个人在店里便成,高婶婶你先安排大家轮流休息,等恢复正常了再和往时一样运作。”
高氏自然是听她的,点头应下了。
谢颜让母亲给自己打了碗粉,刚端到外边就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一起的还有几个身穿统一服饰的人,衣服上边写了一个“镖”字,谢颜这才想起这人是上次让她帮送信的女镖师,没想到居然出现在这里。
这时花大娘刚好出来收碗,看到坐在位置上的那女子,笑眯眯地冲她打招呼叫了一声:“宗镖头来啦。”
宗婧点了点头,见到谢颜出来笑道:“小娘子好久不见了。”
“是呢,好些日子了,”谢颜道,“你应该也听到外边的传言了,怎么还敢来吃粉呢。”
宗婧挑了挑眉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合适我口味的食肆,我恨不得一日三餐全都在这儿吃。”
谢颜听她如此作答心中也稳了一些,还是有喜欢吃粉的人,只要一天能有七个人来吃粉,房租就能挣回来了,再多两倍,人工费也回来了,食材用多少消耗多少,因此也不会浪费,如今自己还有庄婉那边话本的钱,倒是不可能倒的,就看什么时候把本给挣回来。
宗婧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思路:“上次让你帮我送信,还没能谢谢你呢。”
谢颜不以为意地道:“何须客气,不过是顺路拿过去的,况且收信人是我朋友。”
宗婧了然,冲着她抱了一拳道:“我姓宗,单名一个婧字,我这刚好还有一封信,还想劳烦小娘子再帮我一次忙,给庄秀才带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