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东西?”她问道,忽然一笑:“你不会以为我是妖怪吧?”
刚说完,却见他面色一变,眼底慌乱的往四处看,双手早已迅速的将她死死握住,勉强笑道:“胡说,你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魏宝亭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目光所及,是男人带着闪躲的神情,他必定是知道了什么的。
其实这几个月以来,若说是恨那还不及,她只是有些生气而已。
她知道他的性子沉闷,许多话都憋在心里,那天晚上包括他把自己关在朝华宫的种种所为,都明显说明他有事情瞒着她,且那件事情足够让他疯狂。
谢之州待自己一向很好,无论是她说什么要什么,都尽他所能达到,唯一一点就是不许她出宫去,之前他更是严厉,她只要说一句想要出去的话,男人必定立马发疯。
这几日倒是好了一些,像是心事落了地,竟还说要陪她一起出去。
她皱起眉,眼神不耐的盯着他:“你告诉我,这些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谢之州抿唇不语,只双手紧抓着她。
他不敢说,他实在是不敢说。这件事情太过荒唐,甚至超出了他二十多年的认知。更多的是害怕,生怕被他戳穿了真实身份后,她一怒之下会离开,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知道她心里难受,每每看见她哭,就恨不能让她狠打自己一顿,可现在还不行,要等一等,等到他确认能够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后,才行。
“这些东西是”
没等他说完,魏宝亭打断,她不想听假话,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必定要问清楚的。不然难受的是她,也是他。
“你把前朝的后妃以及皇子公主都关在了西殿?”
谢之州点点头,解释道:“她们是魏帝的亲人,与我不仅是血海之仇,更是国仇,我再如何也不能放了她们的。”
魏宝亭理解他,但是并不赞同他血腥的手段,听过传言说他如何对待前朝宫人,也亲眼见到过,吓得她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些人日后也必定落不下好下场,想必还会更惨。
但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自己都还被关着,自身难保。
她点点头,像是在认同他说的话,谢之州脸色一喜,就听她问:“那我也是魏朝的公主,虽说之前当过你的主子,可劳役司也是我把你弄进去的,恩怨相抵,咱们之间亦是隔着国仇家恨,你怎么不把我关去西殿?”
“这,这怎么可能!”他立马出声,偷看她一眼,“殿下跟他们不一样。”
看他的神情,魏宝亭便知他应该是知道了的,又想起那日高台之上被人紧盯的冰凉感觉,既然那人是个法师,会不会看出什么来了?
她想,肯定是看出来了,不然为何现在朝华宫里都是些写满符咒的东西。
“我跟她们自然不一样,我跟你没有家仇没有国恨,”顿了下,她补充道:“因为我根本不是真正的朝华公主。”
果然,谢之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底盛满惊惶,并不是害怕,更多的是不能掌控的无力感。
若她真的是朝华公主,那、那又何妨呢?她与自己是同一个世界上的人,他是能够抓住她的,可是现在,她也亲口承认了,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让他怎么才能留住?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痛苦极了,只能将她关起来,贴满符咒洒上鲜血,以图困住她。
“是,我早就知道了,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朝华公主,但是我从来不知道,你竟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谢之州低声说着,竟然有泪珠从他通红的眼里流出,顺着脸颊滑落,啪嗒一滴又一滴落在床榻上,“我知道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我不想要您离开我”
他说着说着,连之前的尊称也说了出来,整个人从床榻上滑落,双膝跪在地上,却始终抬着眼紧盯着她的面容,生怕她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生怕她忽然离开自己。
他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当时听到的时候,只想着能够留住您,哪怕您会恨我我也不在乎了”
“那那夜是为何呢?”
他抽噎了一下,听到她的语气并不是自己想的烦躁,反倒像是曾经轻哄自己的语气,胸口处的烦闷消了消,而后道:“大师说至亲血缘或许能将您留住”
是以他失控一般,迫切的想要立时造一个孩子出来。
殿外雷雨大作,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风吹的殿外的花草凋零,落了一地。
魏宝亭垂眸瞧他,他正跪在自己的面前,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双眼肿的通红。
她自小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此时听到他说,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之后,不是害怕不是怀疑,而是怕她离开,不得不说心里是被安慰到了。
原本抵在床榻上的手慢慢扬起,将要落在他的发顶时,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大将军求见!”
谢之州眼看着那只手就要落在自己头顶上了,心里激动的厉害,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后她反悔不碰自己。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一点也不好受,虽然殿下看似被自己拴在了身边,可是他知道,她不快乐,他亦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