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政堂讨了个没趣,道:“君扬,天雄受了伤,等会儿他们的人来了,发现了他,自然会送去医院的!咱们留在这里……用途不大……”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救他,可这里什么器具都没有,连个止血的药都没有,怎么救?
江君扬冷静了下来,轻轻放下天雄,满盈着泪水道:“天雄,姑父对不起你,你在这里躺着,我们……我们先走了……”他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天雄挤出这一生最后一丝笑容:“姑父,没事……尽管走吧!”
无奈丢下天雄,江君扬和殷政堂朝江边飞奔,他们走后没多大一会儿,大批的人马赶了过来,等他们发现天雄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
天雄任省公按厅刑警总队队长助理,他虽然是江君扬的侄儿,但有今天这个位置,完全是靠他的努力,与江君扬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警校的高材生,毕业的时候,是省公按厅前刑警队长直接点他的名,将他要了过来。加入刑警队后,他工作认真、对案件分析准确,尤其擅长罪犯心理画像。
公按厅刑警总队这级部门,肩负着侦破全省大案要案的责任,也就是说,能到他们手里的案子,全部都是惊天大案,不是一般的棘手。但天雄借着自己的特长,屡破奇案,为刑警总队立下了汗马功劳,省公按厅厅长都夸他:真是警界的奇迹。
凭着天雄的资本,前途必将是一片光明。他虽然和江君扬在一个城市工作,但为了避嫌,两人交往甚少。但交往少并不表示江君扬对他就不关心,江君扬家亲戚少,所以对天雄特别亲切,他也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优秀的侄儿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可就是这份骄傲,却毁在了自己的手里,江君扬懊恼不已,一想起这事,心里就不是味,甚至连死的心都有。
因为天雄的出色表现,别人又不知道他和江君扬的关系,这次抓捕江君扬和殷政堂,他也参加了,这可是一次特大行动,全省皆兵,誓要把江君扬等人抓住不可。
就在朱明涛返回自己住处的时候,负责监控那里的刑警队发现并抓捕了他,还没怎么着,朱明涛就交代出了江君扬两人的隐藏位置,刑警队得知这一消息,立刻向上面汇报。当时天雄也在场,便一个人出来通风报信,这才酿成了悲剧。
每当江君扬想到死去的天雄,就觉得这世界真是太会绕圈了。许多年前,他救了那个师长,而那个师长是因为失手打死了自己的亲弟弟,才得了心病。而自己,和那个师长一样,亲手杀了自己的侄儿。
这世道,真会捉弄人。有时候他质问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鲁莽?为什么不看清楚再踹天雄一脚?那墙上为什么会有一颗钢钉?谁tm闲的蛋疼,把那颗钢钉钉在了那里?但这有什么用呢?所有的罪恶的源泉,都源于自己。
或许,这就是命吧?但如果这是命,他希望死的是自己,他对不起天雄,这必将是他一辈子的痛,这也是他后来在安宁寺出家的主要原因,他想救赎,却终究没能救过天雄。
听到这里,陈文达唏嘘不已,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曾经竟然也是一位风云人物。他禁不住问道:“老娘,二丰……是不是就是天雄的孩子?”
杨一花点头道:“对!他父亲叫杨天雄,是你表姐苏荷的老公,你的表姐夫。天雄出事那会儿,你表姐刚刚怀孕,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天雄,天雄就这么走了……所以,文达,我们一家子愧对二丰,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二丰。”
“老娘,我知道。”
“天雄走了后,苏荷一个人生活,她有孕在身,我又不能去照顾她,可能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在临盆的时候,你表姐她……她难产……只保住了二丰,她……她随着天雄去了……好好的一家子,就这样被江君扬那个王八蛋给彻底毁了……”杨一花盈着泪,顿了顿,说:“你表姐也没什么亲人,她这么一走,二丰就成了孤儿,我就找人把二丰抱了过来,带着你们,隐居到了小山村。唉!真是造孽啊!”
两人都沉默了起来,过了许久,陈文达安慰道:“老娘,别那么伤心,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无法挽回……”
杨一花擦了擦眼泪:“只是一想到天雄他们一家,我就……忍不住……后来江君扬也很自责,逃出来后听到天雄死去的消息,好几天都不吃不喝的,后来准备跳崖自杀,我把他给劝了回来……天雄都已经死了,江君扬要是死了能把他换回来,就让他去死,可是他死了也于事无补……”杨一花在陈文达面前直接称呼江君扬,这些年,她对江君扬也是满腹抱怨,虽然心里原谅了他,但嘴上却软不下来。
第 293 章 惟情不自禁
“那一次,查出了不少高官,可谓是政界的地震,但这事不能传到外面,不然的话,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大做文章,逮捕那些高官的时候,不是贪污,就是渎职,根本就不能提谋反两个字。对江君扬的罪名是渎职潜逃。虽然这事大,但不能大到表面上,所以,除了数量有限的高层外,其他人一律不知道江君扬究竟犯了什么事?包括那些参与追捕行动的人,只知道上面有命令抓人,却并不知道为什么抓人。”
杨一花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天雄到死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抓江君扬?当然,纸毕竟包不住火,也有些人能猜到,但这事属于政治敏感话题,有人知道也不敢随便说,那可是反革命集团,弄不好就会把自己牵扯进去。时间一久,该跑的跑了,该藏起来的也藏了起来,他们实在抓不住人,这事就这么压制了下来,正因为这样,江君扬才得以能在安岭山上安稳的当起了和尚。”
陈文达道:“老娘,说到这里,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
“你们一个姓苏,一个姓江,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姓陈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是跟你爷爷的姓,你爷爷是入赘到的江家,江君扬是随了他母亲的姓。到你这一代,就要改回你爷爷的姓,这是老规矩,以前都跟你说了,还问。”
“哦!以前你是说过,但你今晚上说了这么多,我还以为有别的隐情。”
杨一花一把拧住陈文达的耳朵,骂道:“臭小子,说什么呢?”
“哎呀!老娘,不是那个意思啊!快……放手……哎哟!痛……”
杨一花松开手。道:“老娘我行得正,坐的直,你这臭小子。”